《陪你看次日落》第7章 戳破天空的光（下）
一
“啊！”
杜一鸣在山顶上冲着天空喊去。
“啊！”
林安生也跟着喊去。
她说：“真希望以后永远都是十一月二十号，这样就能天天见到烟花了。”
杜一鸣说：“那我的钱包可不想啊。”
她漏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了，她说：“其实我觉得第一个礼物比较好。”
“烟花吗？”
“不，是你。”
“我这个礼物有啥好的，不就陪你聊聊天吗。”
“不，你对我来说就是一道温暖而不刺眼的光，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么多。”
“你又何尝不是呢。”
杜一鸣看着满天星斗说：“等你下次生日我一定送你个好的。”
“可以提前给我说说是什么吗？”
“光。”
“还是烟花吗？”
“不，很强的光。”
杜一鸣转头看着她说：“糟了，你奶油抹在了衣服上了。”
“在哪里，我看不见，能帮帮我吗？”
杜一鸣坏笑着，用手抹了一点奶油，突然一下，用那只都是奶油的手碰到林安生的脸蛋。
他说：“在你脸上啊。”
她“哼”的一声，有点生气地说：“坏小孩，以后不和你玩了。”
“别啊，别啊！”
“那你过来！”
“好好好。”
林安生一只手摸到了杜一鸣的脸，另一只拿着一小块蛋糕的手狠狠砸向杜一鸣的脸。
“啊！”
杜一鸣脸上一下子白花花的，都是奶油和面包渣，连鼻子里都塞满奶油。
他说：“你才是坏小孩呢！”
她扭过头，发出“哼”的一声。
二
两人盘坐在山顶上吃着蛋糕，接着聊了起来。
林安生似乎对杜一鸣提出了个好玩的游戏，她说：“不如这样，你说一个秘密，我说一个秘密，我们来比赛，要输了的话，你要背我下山！”
杜一鸣似乎感到很有趣，他说：“好啊，你要输的话，你要对着天空大喊，林安生是猪，十遍，行不行。”
“一言为定，你先来！”
杜一鸣大声说：“我小时候偷过我爸100元。”
“切，就这个啊，到我了，我小时候把汽油当可乐喝了。”
杜一鸣笑的像头猪一样，发出“哼哼”的笑声，他说：“你真厉害，到我了，我吃过狗屎，小时候我还当糖豆。”
“咱俩旗鼓相当啊！”
他们又说了好多彼此的秘密，你一句我一句的看似玩笑的秘密中，他们互相了解着彼此。
林安生突然冒出来一句：“到我了，眼睛看不见的是林安勇，而不是我。”
“到我了–”
杜一鸣一下子停下来，他似乎没听清她刚才说的话，迟钝了好久才说：“什么，什么眼睛看不见的应该是林安勇，林安勇是谁，你弟弟？”
林安生缓缓说：“当时他去那里，翻柜子时，硫酸瓶掉下来，我推开了他，然后我就成现在这样了。”
杜一鸣看着她，没有说什么。
她又说：“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原来被保护的感觉这么温暖，我真的很感动，那是我第一次被保护，真的，从那时候开始，一束光照进了三楼。”
“你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知道，知道是我翻柜子，把硫酸瓶打碎，知道是我眼瞎的。”
林安生叹了一口气说：“到你了，你还有秘密吗，要输了。”
杜一鸣的嗓子卡住了，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3，2，1…你输了！”
林安生笑的很开心，她说：“你快背我吧。”
杜一鸣看了一眼时间，怪晚了，说：“嗯…”
三
林安生在杜一鸣的背上老老实实的，脑袋贴着他的后背，杜一鸣原本以为这丫头很很沉，没想到她如一副骨架般轻盈。
月光洒在两个千疮百孔的灵魂身上，杜一鸣背着林安生在山间小路走着。
林安生又是突然冒出来一句，她说：“你知道吗，我心里还藏了一个秘密，你知道是什么吗？”
杜一鸣大汗淋漓，不断气喘地说：“是…啥子？”
“等到山下再说。”
林安生拍了拍他的背说：“你好虚啊！”
杜一鸣一下子就生气了，从小到大，别人说他这说他那，他都一笑而过，可唯独别人说他虚，杜一鸣立马像老牛吃上了嫩草般充满精力，恨不得背着林安生来个百米赛跑。
可没走两步，他又虚了。
“呼呼呼…”
他大口气喘说：“姑奶奶，差不多得了，我身子不行，有病。”
“好吧。”
林安生像个小兔子般跳到地上，杜一鸣终于能喘两口新鲜气了。
四
“到山底下了，可以告诉我吧。”
“真的吗，我看不见，你可别唬我。”
“真的，我唬你干啥，秘密呢。”
“再走走。”
“好吧。”
五
“到医院门口了，可以说了吗？”
“嘻嘻。”
林安生傻傻的笑着，她说：“耳朵能靠近来吗？”
“好吧。”
杜一鸣把耳朵靠近林安生的脸蛋旁，林安生用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软乎乎的。
“我…”
林安生对着杜一鸣耳朵哈了一口气，说：“我的最后一个秘密是…我喜欢你！”
杜一鸣愣住了，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女生的表白。
他哭了，对林安生说：“等你回到病房，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好吧。”
医院门口到三楼病房门口很远又很近，一路上，他们怀着不一样的心情走过去。
到了病房门口，林安生先开口了。
林安生满怀期待地说：“你的秘密是什么呢？”
杜一鸣冷冷地说：“我不喜欢你，你个满脸红斑，这么丑的女人，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杜一鸣的每一句话如同刀尖一样，一遍遍轻轻划过林安生的心，一字字轻轻刮过她心上的肉。
她顿时被泼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杜一鸣说完跑开了，无影无踪了，她连他的脚步都听不见了。
林安生在病房门口傻傻地等他。
林安生哭的很伤心，她说：“林安生是猪！”
“林安生是猪！”
“林安生是猪！”
“林安生是猪！”
“林安生是猪！”
…
她整整在病房门口说了十遍，三楼的其他人都被惊醒了，暗暗骂着她。
她一下子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无力地捶打自己，一滴滴眼泪敲打着冰冷，她哭了，透过眼睛灼烧的痛苦，她流出了眼泪。
“林安生是猪！”
尽管说了十遍，她还在说。
杜一鸣在三楼楼梯拐角处，偷偷看着她，他痛苦得嘶哑，却不敢发出声，让她察觉，眼泪也一直在他脸上一遍遍冲刷。
他一遍遍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脏为了杜一鸣扭曲着，反复疼痛；眼睛为了杜一鸣酸痛着，不断涌出。
杜一鸣终于明白了，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这句话的疼痛和遗憾。
他没有办法以以后还能做朋友的语气再次去见她，他原本就打算以后再也不见的，现在只能这样了，他一个快要死的人，如果同意了，对她这个毫不知情的人来说，是一种更痛苦的折磨。
六
“对不起。”
“林安生是猪。”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