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仵作那些年》第4章 仵作
对于王老头的鬼话,我是半个字也不信。
我扫视了一圈密室中那些可怖的存在,讪讪问道:“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人身上的吧?”
“不错。”王老头很是大方的承认了。
“那你可杀了不止一个人,一个杀人犯和我说正途,好像有些不搭吧。”我悄悄摸了一件趁手的家伙藏在身后。
“你小子把老头子我想成什么人了,这些全都是正规渠道弄来的人体标本,来源全是自愿捐献遗体的人。”王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一个香烛铺子老板,要人体标本干什么?还有,那石台上的血迹又怎么解释?”
我指着那方石台,依旧不信。
王老头看了看石台,又看了看我,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这间密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跟我所说的正途有关。”
虽然王老头卖了一个关子,但我对王老头所说的正途,还是很感兴趣的。
作为一名在读大学生,如果能以合法的手段替那个女生讨回公道,那自然再好不过。
可我心头依旧有些疑虑没有解决,便出声问道:“你迷晕我后,为什么要将我关到这个密室里?”
“这是一次测验。”王老头深深看了我一眼。
“测验,什么测验?”我追问。
“测验你是否有胆量学习我所说的正途,目前来看,没被吓晕过去,还算合格。”王老头回道。
我有些哭笑不得,为了学习某件事物测验胆量,实在闻所未闻。
“王老头,你所谓的正途,究竟是什么?”
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我开始好奇起来。
“跟我来。”
王老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走向石门。
我把手里得家伙藏得严实了一些,跟了上去。
石门后,是一间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气息的密闭书房,不过究竟是什么年代,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定不是现代。
书房里,放满了厚重的书籍,这些书籍几乎全是用麻线穿订,许多书籍封皮,甚至已经褪色泛黄。
王老头直接带着我来到一幅画像前,画像和那些书籍一样,也已经泛黄,不过因为保存完好,画像上无论是画还是字都很是清晰。
画像上,画着一个古时候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
虽然我不知道这身官服具体朝代,但看完旁边的一行小字后,才知道画中人的身份。
大宋提刑官宋慈!
画像下的龛位上,还摆放着一部已经显得有些残缺的古籍。
古籍上,能看到许多细微的痕迹,有烧痕,有刮痕,有砍痕,还有许多看不出是什么的痕迹。
这些痕迹,无一不在诉说这本古籍经历过种种的岁月以及凶险。
古籍的封皮上,依稀能看到两个古篆字。
洗冤!
洗冤之下,有些残损,可以看出下面仍然有字,不过那些字已经不复存在。
“小子,你可听说过仵作?”王老头问道。
“古时候的法医。”我说了自己的理解。
“对,也不对。”王老头拈了拈胡须道。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
“法医,虽然和仵作一样,都是以验尸为主,但却依旧有许多不同之处。法医讲究科学,仵作依据传统;法医注重解剖,仵作尊敬亡人;法医只寻线索,仵作有冤必申。一言以概之,法医可以只是当作一种职业,但仵作,必须心怀道义,为了不让无辜者蒙受不白之冤,也为了能让真凶伏法,哪怕是要深入九幽斩首阎罗,也再所不惜。”
王老头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说这番话时,王老头一双老眼未曾离开过宋慈的画像。
那双老眼中的眼神,我只在去庙里还愿的外公外婆身上看到过。
那是虔诚的眼神!
我仅存的戒备,慢慢消失。
我相信,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老头,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杀人犯。
“仵作的确令人敬佩,可又和你说得正途有什么关系?”我好奇道。
王老头转身,一脸真诚的看着我。
“成为仵作,便是正途。”
“成为仵作,真的能讨回公道么?”我有些怀疑。
“当然。”王老头笃定道。
“既然这样,那身为仵作的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替那个女孩伸冤?”
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我鸡贼,只是单纯不理解。
说实话,对于仵作,我也很是向往。
王老头听到我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已经不是仵作了。”
“什么意思?”我直接被王老头搞糊涂了。
王老头神色渐渐暗沉,解释了起来。
“仵作一道,在南宋时期,曾经因为意念不合分为了阴阳两脉,阴脉主张只要惩凶除恶,其间过程不重要,甚至可以为此造假证或者直接动私刑杀死凶手。而阳脉则主张循序渐进,以合乎礼法的方式,找出证据抓捕凶手,然后以相应的礼法惩治凶手。阴阳两脉自从分家以来,便因各自主张,大动干戈,世世代代积累下的仇恨,让两脉成了水火不容的生死之敌。
可惜世人愚昧,只知短时间内逞凶除恶后的大快人心,却不知那大快人心背后,创造了多少惨剧与冤魂,发展到最后,许多阴脉仵作舍弃初心,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甚至给凶手洗去作案证据以脱罪。可偏偏造化弄人,阴脉善于操弄人心,而且对上谄媚,沦为权贵逃脱法律制裁的工具,阴脉也因此获得了极大的发展,门人弟子更是不计其数,与之相对,阳脉坚守本心刚正不阿,始终坚持正道,却渐渐衰微,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是三代单传了,不过幸好这几十年乾坤重定,阴脉发展上千年的蝇营狗苟,被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些余孽逃亡海外。”
说到阴脉被一扫而空只剩余孽时,王老头很是庆幸。
可这一丝一毫的庆幸,却不足以展开王老头紧皱的眉头。
“我本以为阴脉那些宵小之辈经历过如此沉重的打击之后会在海外了却残生,却没想到,这些余孽在海外死灰复燃,还成立了一个神秘的犯罪组织,专门替人干一些掩盖真相和谋杀的脏活。”
我有些目瞪口呆,王老头所说的,跟一些末流都市小说里情节也太像了些,不过想想也是,艺术有时候就来自于生活。
“这些和你不是仵作有什么关系?”我很是不解。
这个问题一出,王老头的眼睛,顿时红了,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