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洗髓经》第8章 天人阿修罗，六道各异趋。二谛未能融，六度未能具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摸向风衣口袋里的电击器，扭头一看，不禁呆住了。
“老庄！怎么是你？！”
“老莫，这叫缘分。”
我千里迢迢连夜开车来找的人，竟然就站在我旁边！这也太神奇了。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如果我是美国人，一定会不停地说，Oh my God!
他倒是表现得稀松平常不以为然，好像如此巧遇都是天经地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持续了五分钟的惊喜交加神情之后，终于开口问我：“咱俩能坐着说吗？”
我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我们车里说。”
他径自坐下：“别啊，我刚进来就看见你，我还没吃饭呢。老板娘，来盘鸡蛋炒面。来饭坡哪能不吃炒面。对了，加一瓶可乐！”
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星星落落都是些当地人，他看了看我，轻描淡写地问：“摊上什么事了？”
我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他微微一笑：“没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
我苦笑了一下：“一顿烧烤还真解决不了。”
“两顿？”
“两吨也不行。我快死了。”
“哦。”他永远是那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没事，反正我们早晚都得死。”
这些都是他的口头禅，我决定直入正题：“我是专门回来找你的。”
“专门？找我？”他抬眼看了看我，似乎想把我看透。
“是的。专门，找你。”
“说来听听。”他猛灌了一口老板娘递过来的可乐。
“我估计我最多还能活一年，以前的四十四年我都是为别人而活，这最后一年我想为自己活一回。可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活出自己，我见过的潇洒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当面向你请教，我如何度过这最后一年。”
他得意得喜形于色，几乎把那口可乐喷了出来，喜笑颜开地说：“这种事，算你找对人了……有眼光，有眼光！”
我被他的真性情感染，很快就没有了长久不见的距离感，我推了他一掌道：“你是不是应该先对我表示同情然后再得意啊？”
他举起双手佯装惭愧：“失礼失礼，你节哀顺变……”话音未落就又换上了得意的脸孔，“你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我的吗？”
我点了点头：“昨天早上我知道自己得了癌症，昨晚就开车来找你，开了一夜到现在没睡觉。”
他好奇道：“为什么昨天上午不来？”
我被他搅得啼笑皆非，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又给了他一巴掌。
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找我就对了，闲言少叙，现在我就给你上第一课，这节课免费试听。看好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开始迅速动了起来，拍了拍我肩膀，嘴里念念有词但含糊不清，又举起双手，喝了口可乐，然后继续念念有词，呼的站起来，倒退着快速走出小饭店。随即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红色的车从店门口经过，绝尘而去。
整个过程只有大约五秒钟。
我呆呆地望着门外，心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英语：W,T,F!当然，也伴随着一万匹草泥马在澳洲草原奔腾的音效。
这时，老板娘把炒面端了上来，看到他跑了，冲我淡淡地说：“你俩是一起的，他的账麻烦你也结一下。”
我气得哭笑不得，一边掏钱结账一边心里暗骂，亏我大老远连夜来找你，想不到你居然撒腿就跑。什么狗屁潇洒，什么自诩得道，我看都是假的，就是个招摇卖弄的神棍！他肯定是看出我警惕的样子是惹下了什么大麻烦，怕自己纠缠进去所以赶紧跑路，想不到在朋友圈里看破红尘意气风发的他，真实世界中竟是这般猥琐。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来找他拔刀相助；我真是太天真，居然会认为朋友圈是人的真情告白；我真是太悲哀，竟然连活出自己这么简单的事都要问别人……
正在我要起身离开之际，这时，旁边突然有个声音低声说：
“别动！”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摸向风衣口袋里的电击器，扭头一看，不禁呆住了。
“老庄！怎么是你？！”
“老莫，这叫缘分。”
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如果我是美国人，一定会不停地说，What the fuck!
他倒是表现得稀松平常不以为然，好像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持续了五分钟的惊喜交加神情之后，终于开口问我：“咱俩能坐着说吗？”
他径自坐下，罔顾一头雾水的我，开始吃他那盘炒面。
吃着吃着，他抬头问我：“看懂了吗？”
我百感交集，只想揍他一顿，压着火气问：“看懂什么？你在干嘛呢？”
他反倒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在上试听课啊。你到底在认真看吗？”
我气得快哭了：“你上什么课了？你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我已经帮你把单买了，你是在给我示范如何逃单吗？”
他低下头，几乎把头埋到炒面里，半晌才抬起头语重心长地说：“我在很认真地上课啊大哥，为了设计这堂课我刚才策划了很久你知道吗？怎么在你眼里成了逃单了，这都哪跟哪啊？到底是我教得不对还是你学习态度不端正啊？”
我听他话里不像胡闹，加之他去而复返，不算逃单，便耐下心来，拱了拱手道：“学生鲁钝，请大师明示！”
他这才收起关子，一边吸炒面一边问：“刚才我演示的那一遍你还有印象吗？”
我仔细想了想，由于非常专注地想听他讲课，所以每个细节我都记得。他刚才拍了拍我肩膀，嘴里念念有词但含糊不清，又举起双手，喝了口可乐，然后继续念念有词，呼的站起来，倒退着快速走出小饭店。随即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红色的车从店门口经过，绝尘而去。然后又回到这里，与我“偶遇”。但这些能说明什么呢？只好如实回答：“记得是记得，但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似乎对我的领悟力早有心理准备，很认真地告诉我：“我在把刚才我们见面的情景倒放了一遍——类似看视频时往回倒放的功能。如果你没看清，我可以不断地倒放……”说罢欲起身重新表演。
我赶紧按住他，连声道：“您老人家就别麻烦了，直接告诉我答案就好，把这些解题步骤都省略了吧。”
他不甘心地还欲起身：“真的要这么直接吗？我怕你听不懂啊，还是结合演示比较好理解……”
我死死按住他：“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你再演示一百遍我也看不懂，你直接说就好，听不懂算我的。”
他终于坐定，清了清嗓子，对我说了如下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