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香》第10章 那一天,天黑了
当我们推开门看到爹的时候,他正两眼发直地盯着屋顶,两条腿不停地抽搐着,嘴角还在向外吐着白沫,我和弟弟当时真的吓坏了,哭着不停地叫着爹,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娘那个时候也慌了神,只知道摇着我爹不停地哭喊。
最后是我一边哭一边跑着去了村头王大夫家求他赶紧救救我爹。
王大夫看了看说估计是中风,那时候还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当时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脑出血。
我和我娘,还有弟弟,我们三个人找了一个板车,把我爹推到了镇卫生院。
镇卫生院也束手无策,于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救护车又把我爹拉到了县医院。
当爹被送到县医院的时候,他右边身子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已经毫无知觉,只有嘴角还在不听使唤地抽搐,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忍住泪水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却只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声音。
他的额头上还带着朱三拐殴打后留下的淤青,眼角崩裂的血被泪水冲下来,像是在流血泪一般。他的样子真的可怕极了,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忆当时的情形。
妹妹,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如果当时我们早点把爹送到县医院,可能就不会这样了吧。
那天夜里,我不停的在安慰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我娘除了哭还是哭。
那个时候的弟弟啊,出乎意料的一言不发,我和陈乐站在手术室门外,那个手术室太简陋了,就是一个木门把我们和爹隔开。
我踮起脚尖,透过玻璃窗想看一眼爹,我看到一个医生在拿着一个手工钻对着我爹的脑袋钻着,那钻透骨头的咯吱咯吱声穿透了门板,也钻在了我们心上,那个声音啊,直到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当我再次看到我爹的时候,他的两眼茫然像是失去了魂一般,嘴里还剩下一口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的脑袋肿的像个皮球一样,在这个皮球上还插着一根橡胶管子,那根管子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粉红色的粘稠液体。
我爹没有熬过当晚就死了。
他死的很痛苦,很没有尊严,就像一条被打死的狗。
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倒春寒使得那天的天气格外阴冷,我的手脚发麻,到最后好像都已经没有了知觉,弟弟站在我的身旁,眼神呆呆的默默流着眼泪。
我记得娘跪倒在地抓着医生的手哭求着,而我直直地盯着爹闭不上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推着爹,带着披麻戴孝的我们,一家人来到了朱三拐家门口讨要说法,却被朱三拐和他的家人拿着扁担和铁锹恐吓着赶了出去。
那天他的家门口围观了好些人,可没有一个人上前替我们说一句话,他们像是站在村头打谷场看电影一样,就那样看着,好像我们只是电影里的演员,演着剧本里的悲剧。
最后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们,说是要尸检才能认定是否是朱三拐的责任。
那个时候,所谓的尸检就是直接在现场进行的,对不起妹妹,这里我没有办法跟你讲,而且那个场景,我现在都不敢回忆。
我记得最后尸检的结果说是不能证明我爹的死和朱三拐的殴打有直接关系。
最后只能协调着朱三拐出于间接责任赔偿我们200块钱。
朱三拐骂骂咧咧的说自己一分钱也不会出,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了。
妹妹你不要生气,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对,是啊,现在法律完善了,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但是现在再去告他哪里还有证据了,我爹应该早就化成一捧泥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