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为师》第10章 老师苦
太阳忙，老师更忙。
每一天从早上六点左右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十二点以后，备课、上课、改作业，尤其是改作文，一个小时改不了一个小组。
班主任六到位，从起床到睡觉都要亲力亲为。
心理咨询室要在课外、茶余饭后才能进行，团工作也是无法用工作量计算的，尤其是重大节日要搞大型联欢会活动，更是提前一个月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回过头看，似乎又一事无成，还添了不少乱子，自找了不少麻烦，譬如学生的出走，就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日记有时都忘了写，需第二天补记。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怀疑自己是否当老师的料？
当老师太苦。
陈校长曾拉着我的手叹息过：自己花了一辈子心血搞教育，花了全身心力气抓成绩，也培养了不少优秀学生，但没出一个世界级的人物，心有不甘啊。归根结底，是没有真正了解教育之道，道是规律。
叶圣陶老先生早就说过，搞教育要像搞农业那样，不误农时，顺其自然，及时耕耘，不能拔苗助长，机械化操作，制造标准化产品。一句话，科学是根，文学是花，分数仅仅是枝叶，只有根深才会叶茂，花才会有灵魂。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只顾抓枝叶抓分数，而要培根。
“毛毛虫”蔡五毛，是清河乡的第一个万元户。在教师节，为了慰问老师，他要请全校老师吃饭。因为太忙，错过时机，只好定在国庆节放假最后一天晚餐补上。
席间，陈校长表态，学校出龙都农场的土地，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蔡五毛出两万元占百分之八十股份，任法人代表、董事长，建立以勤工俭学为名义的“清河中学龙都中药花业有限公司”。
大家举手同意。
我晓得，陈校长明年要去县教育局担任副局长，主抓教师村的建设工作。
周通已告诉过自己，他爸爸是教育局长，消息可靠。
以后来的校长会这样去抓科学、文学吗？没有科学的实验基地，学生体验生活就成了动力不足的伪生活、伪学习。文学来源于生活，根出了问题，文学之花自然不会鲜艳、芬芳，学习就会缺少原动力。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如烤油条，身体被烦恼扭曲着。
想到老师的生活，觉得好孤独，好悲凉，好恐惧。烧了一壶浓茶，喝了后，又感觉很饿。找来月饼，吃得肚子涨涨的，睡意全无。看看表，已是深夜三点。愤怒出诗人，悲伤酿诗情，诗情如热浪冲撞着心扉。
我拿出日记本，快速记下心中的《焦盼》：
我睡不着，
睡意如鸟飞向黑暗，
滴答的秒针，
锥刺着心房。
命运如老鼠，
在空洞里与我捉迷藏，
撕咬着我的理想，
咀嚼着我的烂漫。
心如燃烧殆尽的枯木，
死灰在人生的开端怫然，
烂漫沉入泥淖，
无奈在心田蔓延。
我焦盼的，
不过就是那一瞬间，
不是名利的衣衫，
是花的灿烂。
如果能在开满了文学之花的山坡上
与幸福相遇畅谈，
让自由与快乐植根心房，
焦盼还有何怨？
诗写完了，意犹未尽。
明天有两节课，非睡不可了。
月光如注，探头慰问我。
我仰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