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太子妖艳妃》第2章 箜篌
三宫之中未央宫最大,宿星河漫无目的的闲逛,既不走远,也不用离清凉殿太近,那里的丝竹声着实有些吵闹。
柏梁台毗邻清凉殿,高五十丈,是宫里为数不多可以站在上面俯瞰未央宫的地方。
台上有铜制仙人手持玉盘,接三更北斗所降沆瀣之水,宿星河小时候还经常闹着要骑到铜人的脖子上去对着玉盘尿尿,幸好屡次被兄长拦住。
每每遇上宿星河撒娇耍赖,太后和皇帝还有那些争着在皇帝面前露脸的妃嫔们便如众星拱月般围着宿星河安抚她,每当这时候,就算是宿星河说要天上的月亮做圆盘,皇帝都要让身边的内侍总管爬上梯子装腔作势的拿竹竿捞一捞,江从云每次看到宿星河虚荣心被满足的骄傲模样都十分郁闷,大抵是自己缺少母爱父爱的缘故,越长大,便越是看她不顺眼。
江从云的生母许皇后去得早,垂髫之年便由妍华夫人照顾,但到底不是亲母子,中间总是隔了许多猜忌,妍华夫人的一腔母爱和慈柔都倾注在了亲儿子三皇子身上,久而久之,江从云的性格越发冷静沉默,对宿星河的好脸色也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看到宿星河在不远处和别人调笑打闹的模样都会眉头紧皱的拂袖转身离去。
这地方向来鲜少有人驻留,离清凉殿又近,是个打发时候的好地方,她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放心的脱下外裙铺在地上,坐在地上休息。
侍女紫苏站在台下的石阶旁为宿星河把守出入口,以防有人贸然上来。
接近落日的未央宫笼罩在橙黄色的余晖里,巍峨林立的殿宇镶着一层金边,三座宫城像是三只匍匐沉睡的巨兽,静谧的卧在龙气汇聚的长安城上。
“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身后突兀的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那声音极好听,像是美玉落入溪涧,不急不缓。
仔细听,似乎叹息声中还夹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谁?!”宿星河吓了一跳,几乎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向身后,色厉内荏的低声质问道。一边起身一边不忘披上外袍。
巨大的青铜神像后站着一位黑衣青年,半边的身子浸在霞光里,半边的身子隐匿在神像的阴影下,他莞尔一笑,微挑的桃花眼里满是落日余晖。
宿星河已经十分恼怒,从她上来到现在几乎有半盏茶的功夫,此人必定是在她上来之前便已经躲在神像之后,见她解衣席地而坐之前不出声提醒,却非要在现在站出来,摆明是想戏弄自己。
见宿星河的脸颊微微发红,黑衣青年抱拳垂手,对宿星河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在下原本在神像后打盹,没想到姑娘身姿轻盈,脚步轻微,竟一时没注意,实在不是有意唐突。”
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全然没有提到宿星河宽衣而坐的情形,她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脸颊微微发烫,黑衣青年见宿星河不语,向前跨出两步,诚恳道:“姑娘若还不肯原谅我,那就当我欠姑娘一个人情吧,傅家二郎付辰良,以后姑娘有要求,付某定义不容辞。”
宿星河微微动了动,竟是傅辰良。
妍华夫人的外甥,未来的车骑大将军,皇帝舅舅亲封的武威侯。
宿星河原本与他并没有太多交集,从前只在每年的元夜宫宴和大型典礼上曾远远见过,后来傅家起兵造反,全族被即位后的江从云下令斩首,落得断子绝孙。
宿星河嗤笑道:“你们男人都喜欢许诺这些口头话么?”
这次换傅辰良哑然,他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想了想,忽然耳根通红的解下腰间的双鱼玉佩,塞进宿星河的手里,不等宿星河拒绝就说道:“我傅辰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日后违约,姑娘尽可以拿着玉佩来找我。”
说罢施了一礼,匆匆离去。
一路上宿星河一边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一边暗自嘲笑武将到底是粗的很,竟将自己的贴身玉佩随手送人,清凉殿的后殿门前,几个内侍抬着一个蒙着红绸的大物件朝里去。
待宿星河走进去,才看到原来是一架凤首箜篌。
雕工细致精巧,很是能引人夺目。
后殿空无一人,凤首箜篌静静的立在屏风后,看来今晚的教坊司排了相关的曲目了。
她抬手在琴弦上拨弄了两下,叮咚之声似清泉流于石上,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身,看见是二皇子江承云掀帘而入。
江承云性格暴躁在长安早有耳闻,宿星河自小出入深宫,对这个二表哥本身就没什么好感,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恶狼盯着一块肉,浑身不自在,匆匆行礼后便从他身旁走过朝前殿走去。
正和江承云擦肩而过时,一只手捏住了宿星河的小臂,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她抽出手臂,退后两步朝他轻喝:“放肆!”
江承云不怒反笑:“放肆?你不过一个宗室郡主,论公本王是亲王,论私我也是你的兄长,何来放肆一说?”
宿星河讥讽道:“兄长?论私,宿星河只有一个兄长,现在是陛下身边的越骑校尉,论公,二殿下身居高位,更应该谨言慎行,而不是拿着亲王的头衔在这暗室里欺负一个女子。”
“嘁!牙尖嘴利。”江承云笑得越发深,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横亘眉心和鬓角,显得原本俊朗刚毅的容貌多了几分戾气。“女人太凶可没有男人会怜惜。”
宿星河懒得理他,转身准备出去,却被他开口叫住。
“又有何事?”她不耐烦说道。
江承云抬了抬下巴,一脸看好戏般抱臂而立,示意她看那把箜篌,宿星河循着他的眼神看去,眨眼间脸色有些僵硬。
原本好好的琴弦竟断了一根,断掉的那根弦失去了支撑,垂落下来,已然是不能再弹了。
宿星河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我明明……”
“明明什么?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我可是一步也没有靠近这玩意儿。”江承云慢慢走近,一脸幸灾乐祸还不忘添油加醋:“这可是妍华夫人最喜爱的一把琴,今日宫宴,妍华夫人特求陛下,要在清凉殿为陛下弹奏 入阵曲 助兴,听说那女人为了讨好陛下,可是师从教坊司有名的乐师李延年苦练了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