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墓值夜班》第10章 五十块
谢重山从火神庙回到家时,李晓明已经来了,正和父母说话。
父亲脸上多了不少笑容。
谢重山给母亲转了不少钱,让她买些补品,不能亏了父亲的身体。
之后,他和李晓明两人来到八角楼,站在街口,李晓明加油打气说:“老谢,看你的了,争取整他几个亿!”
“那你帮我找个阿姨吧,那样更直接,我也不想努力了。”谢重山真心不想搭理他。
几个亿?闹那!
漏也不是说捡就能捡的。
八角楼古玩街确定热闹,不乏李晓明这样想着捡漏的人。
以小博大,一夜暴富,是平头老百姓的梦想啊!
转了好几个摊位,谢重山都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现在造假手段高明,根本看不出来,要不是他有心血来潮的神技,刚才就想买下几个。
可惜,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这时候,前方突然有人吵了起来。
“小姑娘,你不想要我的东西也就算了,没必要就这样给我扔摊子上吧。”摊主拉着一位姑娘,指着摊子中间的一个已经断了一条腿的三彩马,对着围观群众数落。
姑娘凹凸有致,身材极好,整体气质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眼神犀利,有些焦急地说:“老板,我不是故意的,你说,多少钱?我给你赔偿,我真的有急事!”
“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啊,你有事也不能这样毁坏我的东西吧。”摊主眼珠子一转,“既然你也说赔钱了,那这就好办了。”
“多少钱?”姑娘够着脚,看着人群外,神色更加焦急。
“这个嘛,我这可是正宗的唐朝精品三彩马,我也不多要,给个两百万吧。”摊主得意地笑着,几天没开张了,这可是好机会,难得的机会,自然要过两天肥日子。
“你咋不去抢!我是警察,想讹警察?”
姑娘拿出证件一亮,摊主顿时一愣,神色有些慌张,但他自认为在理:“警察?警察怎么了?警察也不能乱摔我的东西吧,你可是人民的公仆!”
姑娘一抬手,把摊主甩开,说:“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扯皮,我在办案,有事去市局找我,我叫朱颜。”
遇到警察,摊主正在紧张中,一个不留神,朱颜一个闪身,消失在人海。
围观群众一听是警察,心中有天然的畏怯,没有人敢阻拦,朱颜就在水泄难过的人缝中挤了出去。
摊主紧跟着要去抓朱颜,谢重山一把抓住了他:老板,那是我朋友,有事你找我说,我叫谢重山。”
摊主喜出望外,正主跑了,现在有人愿意承担损失,他自然一万个乐意:“既然你是她同事,找你也一样。”
“是是是,我朋友今天公务在身,你的事,找我也一样。”
李晓明小声问:“老谢,你干嘛?要当冤大头,还是想英雄救美?动不动就是两百万,你也悠着点。”
谢重山笑着安抚说:“放心,我心里有谱。”
朋友是扯淡的,不过谢重山真的见过朱颜,市局每年都能缴获不少盗墓的,文物自然是送到文物系统。
上个月朱颜押送过一批文物到古墓馆,谢重山远远看过她。
朱颜很有明白我,是凤凰公安系统有名的警花,英姿飒爽,为人正直,追求她的人,在凤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以谢重山对她印象深刻。
传闻称,她家在中州省极有实力,一大家子都是政法系统的,所以眼光很高,现在还是单身。
“小伙子,一看你就是个实在人,这样吧,我这件三彩马,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也不扯其他的了,你给一百八十万算了。”摊主一改神情,乐呵呵地说。
“好说好说,老板,我看看这件一百八十五的三彩马,可以吧。”谢重山蹲在摊前,观望着三彩马。
摊主坐下,翘起二郎腿,他见谢重山只是个稚嫩的年轻人,心不在焉地说:“看,当然可以看,既然你出钱,没有不让看的道理。”
“这件三彩马确实精美,虽然断了一条腿,但不失风采啊!你看这线条流畅,真不错。”谢重山认真地说,脸上流出不少喜爱之色。
“那是,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童叟无欺,诚信经营,要你一百八十万,你不亏,你算是捡到漏喽!”
摊主有意提高声音,声声入耳,像是在给谢重山灌入迷魂汤。
“是是是,真是不错。”谢重山笑着对李晓明说道。
李晓明也蹲下看着:“这是正宗三彩马?”
“以前,这种三彩,都是使用模制法成型,双模左右拼合而成,局部修胎,你看这马肚子下面的孔,透过孔洞可以看清楚马脊上留下的合模时的痕迹,也能看到器壁上留下的打磨时的痕迹,这种手工痕迹,不规则。”
谢重山朝李晓明眨眨眼,意思很明显,后者明白了其中的意图,跟着附和说:“那我可要好好看看,咦~这不对吧,这里面很平滑啊!”
“是吗?我可能眼神不太好,再看这釉色,三彩的表面釉色釉层较厚,釉中气泡很少,表面裂纹不明显,不会有横七竖八的长纹开片。”
“唐三彩是一种亮釉,光泽亮丽柔和,表面有莹润感,釉面均匀,淋釉法上釉,不会有耀眼的贼光。”
“真品呢,三彩马尾和身躯是连为一体,特别是尾部,常有残损。”
谢重山娓娓道来,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减少过,像是一个老师在教学生如何辨别真伪三彩。
摊主额头上的冷汗快速渗了出来,这他么的走眼了,这不是个雏,是个老手啊,一上眼,就看出了真伪,他悄悄擦着冷汗,不敢吱声。
“卧槽,那这不对啊!这和真品都对不上。”李晓明怒火中烧,站起来指着摊主的鼻子就骂,“你他奶奶的,知道小爷是谁吗!还他么的童叟无欺,敢欺大爷。”
“一百八十万!他娘的,你还真敢开口啊!”
“不说出个所以然,看我不把你摊子掀喽!”
摊主心中极为紧张,这次算是栽了,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你可不能胡说,这可是我花大价钱收来的,你一张嘴就说这是假的?我看你和那姑娘是同伙,就是来闹事的吧!”
“你……”
李晓明气得马上要掀摊子,谢重山拦住说:“老板,唐三彩马的马上人,头部不上釉,唐代工匠在马上人头的部分刷的是一层白色化妆土,然后才会根据需要,用各种颜料上色开相。”
周围不少淘客纷纷仗义执言,他们最恨这种无良商贩,以假货示人,专门坑骗不懂行的人,搞得他们的生意现在都不好做,口碑没了。
“是啊,你这三彩马一眼假的东西,还敢要一百八十万,这就是坑蒙拐骗,报警,把无良商贩抓起来。”
“你这很明显,马上人头部上了釉,难道是现代人穿越到唐朝做的这个三彩马?开玩笑!”
“说的没错,贼光很明显嘛,这是仿品釉内的玻璃质成分过高所致,一看就是造假工艺不过关!”
谢重山笑着抱拳:“谢谢各位,谢谢敢于执言,咱们都是喜欢老祖宗的东西,就是好这一口,不怕贵,就怕这种伪东西!”
“对,老祖宗的精华都被这帮孙子给祸害了,报警,给他抓起来,坐牢!”
“坐牢!出来卖假货就算了,关键是毁坏咱们传统文化的精髓,这种人绝不能轻饶!”
“抓起来,判他个十年八年的!”
摊主心惊胆颤,这次算是完了,这是引起公愤了!
完了,全完犊子了!
自己在八角楼算是名声臭了!当众被人戳穿,摊主尴尬坏了,他真以为自己要进监狱了,假东西要一百八十万啊!
这个价钱,自己得坐多少年牢啊!
好在谢重山并不是这么想,这种事,报警也没啥用,老板一口咬死自己也不知道情况,只当是真品,警察也没办法,古玩市场就是这,说不清道不明。
他和气地说:“三彩马呢,你也知道情况,我也就不再多说了。”
“小伙子会做人!”摊主喜极而泣,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愿意放过自己一马,这是自己祖上积了大德了!
“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这样,这件三彩马,好歹也是个工艺品,我给你五十块。”谢重山笑得满面春风,一丝作假的意思也没有。
“啊?”摊主惊得懵了,这只怎么假的还给钱?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我总不能花了钱,弄个假的,还断了一条腿的三彩马回去吧,您说呢老板?”谢重山随意在摊位上看着其他古玩,似乎没有相中的,眼神中没有流露出任何喜色。
李晓明急了,大声说:“老谢,你发什么神经呢!咱不报警抓他敲诈勒索就是发善心了,你怎么还给钱,好心也不是这么给的,这种人就应该交给警察!”
一说到警察,摊主腿直哆嗦,吓得不行,急忙说:“您要是看上啥顺眼的东西,尽管拿去,就当今天我给你赔个不是!您随便挑。”
谢重山也揭穿他,这摊位上没有一个样值钱的东西,有好东西,他怎么可能摆在这里,早就拿到大古玩店自己挣钱去了。
李晓明也跟着仔细看着,装作老手,假模假样,要是发现不对,似乎还要拦着谢重山。
“这件笔洗和砚台吧,正好书房能用得上,看着顺眼。”谢重山摇摇头,好像摊位上没有啥好一点东西,勉强找到能睁眼的。
“这……”
摊主心思活泛起来,有些为难,这笔洗和砚台是他花了五百块从乡下收来的,五十块就出手,着实让他有些割肉的感觉。
“怎么!不同意?”李晓明不是很好说话,他根本不在意什么笔洗砚台,只想报警泄愤,“不行那就去警局!”
“不是那意思,误会误会!”摊主脸色巨变,双手乱摆,慌了神,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们可不是那种强买强卖的人,这样,我只要笔洗,怎么样?”谢重山表现得有些心急,眼神中散发出炙热。
摊主虽然心慌,但也看出了眼前的年轻人不简单,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三言两语就识破三彩马,肯定是有些眼力的。
这样的人对笔洗来了兴趣,说明笔洗说不定还真有价值,摊主心思一转说:“这笔洗可是好东西,是我一个亲戚挂在我这里的,五十块,我不好交代啊!”
他为难的表情,真是像霜打了的茄子,极为生动形象。
李晓明立刻不愿意了:“这就是你赔不是的诚意?搁这糊弄你小爷呢?别说了老谢,回头我送你好笔洗,这玩意儿看着也不值钱,工艺品!”
工艺品,这三个字现在在摊主心里成了大石头,他最怕听到这三个字,他拿起笔洗就往谢重山手里送,虽然心在滴血,但好在进局子:“送送送,都是误会,别往心里去。”
谢重山没有接,反而说:“老板,我不是这样的人,绝不强人所难,你说这笔洗是你亲戚的,那这砚台不会也是吧,你要还这么说,那我转身就走,就当你我没见过,你还在这好好做你的生意,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有几个围观的人还没散去,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不识好歹,人家都说了,给你机会,好好做生意,还搁这扯什么亲戚,这不要脸!”
“这年头,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人见人唾弃的老东西,谁也救不了!”
“一点信誉也没有,刚才还说着,随便挑随便选,当赔不是了,人家小伙都没说啥,看了一个笔洗砚台,又反悔了,大家一定要给这个‘好’老板宣传宣传,童叟皆欺!”
摊主心里那个焦啊!要是这件事传出去,自己别说以后还能不能在这做生意了,能不能走出八角楼都是个问题。
他心思快,手也快,马上把砚台塞进谢重山手里:“砚台是我自己的,我能做主,就送你这砚台,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谢重山重复着说,“不是你亲戚的,你能做主?”
“绝对的,这就是赔您的不是!我说的!”
摊主来了信心,听话听音,这个年轻人,不计较笔洗还是砚台,说出去的笔洗话已经收不回来了,砚台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死死抓住!
“那好,三彩马,砚台,一共五十块。”谢重山把所有的东西都说清楚,好似在提醒老板,注意是两样物件五十块。
“对对对,三彩马,砚台,一共五十,一分都不多要!”
摊主生怕旁边的李晓明说出什么诛心的话,马上拿盒子把两样东西包好,放在谢重山面前。
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李晓明抱着箱子贼嘻嘻说:“怎么样老谢?咱这演技可以吧,你一个眼神,我立刻配合上了,后悔了,当时该去电影学院进修,可惜了我这天赋。”
谢重山竖起大拇指说:“牛逼,不当影帝可惜了!”
“那是,哎,对了,看你的样子,这砚台是个宝贝吧。”李晓明抱箱子抱得更紧了,可别一不小心摔了,他现在非常相信谢重山的眼光。
“现在还不好说,去万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