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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的目光灼灼，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婪。
萧砚尘顺着楚昭的目光看去，就看到父亲留给他的逐月。
那是父亲的坐骑追风的子嗣，是父亲亲自接生养大，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
负责马厩的内侍连忙躬身回答：“回楚将军，此马名‘逐月’，是萧老将军生前留给驸马的。”
楚昭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复杂难辨的笑意。
他缓步上前，试图抚摸逐月的鬃毛，却被逐月不耐地甩头避开，喷了个响鼻。
“好烈的性子。”楚昭不怒反笑，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虚弱不堪的萧砚尘身上，语气居高临下：
“萧公子，你出身将门，却弃武从文，这等千里挑一的宝马，于你而言不过是件玩物。但于我而言，它应是能驰骋沙场、助我将士杀敌报国的利器！”
他顿了顿，看向萧砚尘的目光带了一丝轻蔑：
“你可知边关多少将士至今仍骑着劣马老驹与北狄铁骑搏命？”
“你可知一匹真正的战马在战场上能多救多少条性命？”
“将此等良驹困于公主府马厩之中，终日无所事事，岂不是暴殄天物，辜负了它的一身血脉？”
萧砚尘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冷声回绝：“楚昭！逐月是我父亲所留，你休想……”
“萧砚尘！”祝扶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此等宝马，合该配阿昭这样真正的巾帼，而非困于你等文弱之人之手！”
“本宫还有要事处理，你莫要给阿昭惹是生非！”
祝扶音说完，便转身进了书房。
楚昭闻言得意的眯起眼睛，他不顾萧砚尘愤怒的目光，直接下令：
“来人！将这匹逐月牵出来，从此以后，它便是本将的坐骑！”
“不！楚昭！你胆敢！”萧砚尘嘶声力竭，想要扑过去，却被府卫死死按住。
逐月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愤，不安地嘶鸣挣扎，却被紧紧拉住。
楚昭得意地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他试图驾驭逐月，但逐月认主，极不配合，扬蹄嘶鸣，险些将他甩下马背。
楚昭顿觉失了颜面，尤其是在公主府众多宫人面前。
“竟如此不识抬举！”他猛地抽出马鞭，狠狠一鞭抽在逐月的臀部！
逐月吃痛，长声悲嘶，猛地人立而起！
楚昭虽征战沙场，却也猝不及防，被狠狠摔下马背。
他带来的亲兵见状，立刻蜂拥而上，刀枪并举，试图制服受惊的逐月。
“不要，不要伤它！”萧砚尘目眦欲裂，那是父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了。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的长枪猛地刺出，竟直直捅穿了逐月的脖颈。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逐月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长嘶，重重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再不动弹。
那双原本明亮有神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萧砚尘的方向，渐渐失去光彩。
萧砚尘瞳孔一震，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看着那摊刺目的鲜血，看着父亲留给他最后的念想，就这样在他眼前消逝。
楚昭在亲兵的搀扶下站起身，走到萧砚尘面前，看着倒地气绝的逐月，轻笑一声，咬牙道：
“真是可惜了一匹好马，跟它那不识时务的主人一样，又倔又蠢，自取灭亡。”
“果然，萧氏有罪。”
“无论是人，还是马，都不会有好结果。”
“死在我大周将士手里，也算替你父兄还了孽债。”
萧砚尘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楚昭，目光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楚昭却只是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公正严明”的姿态，冷冷道：
“将这里收拾干净，一匹不听话的畜生，死了便死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
而萧砚尘依旧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的看着眼前逐月的尸体。
看着那父亲曾温柔抚摸过的鬃毛；
想起父亲笑着将缰绳放入他手中时，戏言“吾儿不必征战沙场，自在云游亦是人生乐事”；
看着他在这冰冷公主府里，唯一带着父兄气息的温暖念想；
唯有口腔里弥漫的铁锈味和焚心蚀骨的恨意，证明着他还活着。
可活着，似乎也只剩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