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4.
我脱离身体后，系统让我留在原地看一会。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三个人，在看到我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后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似乎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这样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沈示白先一步走上来，他轻轻推了我
的身体一下，问我为什么躺在这里。
但我的身体温度已经开始下降，他颤抖着探我的鼻息，突然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我面前，将我的身体抱进怀里颤抖着哭求：“老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老婆！”
皓皓也迈着小腿跑到我面前：“妈妈，你看看皓皓，皓皓以后都会听话的！”
“你看看皓皓啊！”
这两个人哭的悲戚，但我只觉得吵闹。
“系统，这几个人抱着我哭什么？我觉得好烦啊！”
系统笑了笑，打开了离开的通道。
最后他和我说：“这是让你看给没失忆之前的自己的，宿主，再见。”
紧接着，我就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再睁开眼，我就已经躺在了一个小巷子里，身旁有一个怯懦的小女孩不断的往我嘴里塞馒头渣，时不时还念叨：“吃饱了就不会死了，吃饱了就不会死了。”
她见我睁开眼，吓得后退一步，连忙藏起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我手脏，但馒头是干净的。”
我上下打量着她，岂止是手脏，整个人都跟在泥里打了滚一样。
我冲她招手：“小朋友，你过来。”
她走近，我才看清了她。
很瘦，皮包骨，就连小朋友该有的天真灵动都没有。
我怕吓到她，轻声询问：“你的家人呢？”
她眼神木讷，摇了摇头：“我没有爸爸妈妈。”
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拉起她的小手：“跟我走，好不好？”
小女孩很警惕，确定我不会伤害她之后才把手递给我。
我先带她洗干净，买了身新衣服，又带着她去吃了东西。
最后才去警局查档案，看看有没有哪家走失了小孩。
确定这个孩子真的没有人要之后，我火速提交了领养的材料。
然后蹲下来将小女孩抱到怀里：“你没有家人，我也没有，那以后我们就做一家人好不好？”
她还很小，还不懂家人的意思。
我稍微简化了一下我的说法：“以后，我就是你妈妈。”
下一秒，小女孩猛的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
“妈妈，我终于有妈妈了！”
我眼眶一热，连忙抱紧她。
领养手续下来那一天，我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随我姓曲，叫曲明珠。
是我一个人的掌上明珠。
因为在另一个世界攻略成功，回到了这个世界我已经有了足够财富自由的钱财，但我还是开了一家卖童装的小店。
不为了卖衣服，只为了能时时刻刻把我的明珠打扮成小公主。
明珠在我的关怀下越来越开朗，每天都要黏在我身边甜甜的叫我妈妈。
我们一起游历世界，感觉每天都很快乐。
可系统突然出现。
他说那边的世界快要崩塌了，希望我能回去看一看。
我已经不记得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系统字字恳求，甚至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我点头答应下来，只是提了一个要求。
我要带着明珠一起去。
系统也答应下来，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到了另一个世界。
5.
我和明珠站在了我离开前看到的那个树墩面前。
树墩处已经长出了新的枝丫。
明珠拽着我的衣服：“妈妈，这是哪啊？”
我刚想摇头，就听到一道不可置信地声音。
“舟舟？”
我扭过头去，对上了一双喊着眼泪的双眼。
还没等我说话，从不远处冲来一个小男孩，他猛的推开明珠死死拽住我的衣服：“妈妈，我就知道你没死！你是回来看我的对不对？我好想你！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这个小男孩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
我没有心思听，猛的推开了他冲到摔倒的明珠面前，轻轻将明珠抱在怀里：“宝贝，你有没有事？摔疼了吗？”
明珠一向坚强，但这次却委屈的哭了出来，她紧紧拉着我的衣角：“妈妈，他也是你的孩子吗？”
小男孩尖叫一声：“什么叫也，只有我才是妈妈的孩子！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和我抢妈妈！”
听见这话，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冷冷地看向他：“小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叫我妈妈，而且我只有明珠这一个女儿，不存在她和你抢妈妈的事情！”
听见我的话，小男孩的眼泪成串落下，他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妈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认我！”
“我是皓皓！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我帮着婶婶所以还在生我的气？我保证，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妈妈，你别不要我！”
“你才是最爱我的，妈妈，婶婶对我不好，只有你对我好，我真的很想你！”
明珠还小，她拉着我的手，天真发问：“妈妈，他的意思是谁对他好，才是他的妈妈吗？但妈妈就是妈妈，为什么他会觉得一个婶婶会对他比妈妈好呢？”
我亲了亲她的脸蛋，将她抱进怀里：“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明珠这么聪明的。”
随后我看向皓皓。
“你所说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
“但你既然能因为别人对你的好就抛弃我，想来你也是不爱我的，你只是贪恋我对你无怨无悔的付出而已。”
“我既然决定遗忘，那说明我真的伤透了心，决定不再要你了。”
皓皓的双眼陷入痛苦的迷茫，他无助地看向沈示白。
沈示白的表情也很沉痛。
他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询问：“那我呢，舟舟，你也不要我了吗？”
6.
沈示白眼眶发红，周身萦绕着悲伤和颓靡的气息。
他想伸手牵我，却被我厌恶的躲开。
没有办法，他只好颤抖着开口：“没关系，你全都忘了，那我们重新开始就好，没关系的。”
说完他就安排人把明珠从我怀里抱走，说要带她下去休息。
沈示白和皓皓就围在我身边不停打转，叽叽喳喳和我说我从前在这里的生活。
可我只担心我的明珠，终于忍耐不下去打断了他们：“我女儿呢？被你们弄哪去了？”
沈示白顿了顿，又开始介绍起他家的一草一木，看见这颗樱桃树墩后脸上浮现了一抹暖意。
“你最喜欢吃樱桃，最开始每次都要在樱桃园里呆好多天才肯回家，我很想你，所以就在家里种了樱桃树，为的就是能让你在家也能体会到摘樱桃的乐趣。”
“我问你，我的女儿在哪？”
他说的那些我一点都不记得，我只想要我的明珠。
沈示白的脸上涌现无穷无尽的痛苦，他将一旁满脸泪水的皓皓抱起来：“舟舟，你看看皓皓的眼睛和你的眼睛长得多像？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当初为了他，你还打了很长时间的保胎针！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他了呢！”
“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小女孩，我们也可以继续养着，但你不能不要我和皓皓啊。”
他一直絮絮叨叨的，我不耐烦的打断他：“我的记忆力只有明珠一个女儿，根本没有你们父子。”
皓皓嚎啕大哭，沈示白轻轻颤抖着，下唇都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相爱了七年，我为你放弃家产，你为我不顾性命。”
“这些足够刻骨铭心的经历，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的眼中浮现出巨大的恐慌，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是生怕我变成蝴蝶飞走。
我用力挣脱开他，毫不留情的揭露了我是一个攻略者的事实。
“我虽然失忆了，但我明确的知道我是一个攻略者，说白了，我就是来这个世界赚取你的好感值的。”
“系统和我说我爱上了你，所以执意为你留在这个世界，可后来我又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你知道那有多痛苦吗？”
“我会渐渐失去视力，听力，味觉，嗅觉，触觉，然后在无尽的荒芜中死去。”
“我没了记忆，不会再恨你，但我知道我曾经因为你吃过苦，自然也不会再爱你。”
沈示白的脸一点点变苍白，他的目光一点点失去光芒。
应该是在回忆我死去前的反常吧。
忽然，他又哭又笑：“原来那时候不是你不想理我，是已经看不到听不到了啊。”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但我也不好奇，随手拉了一个佣人问清楚明珠的位置后，抛下悔恨不已的父子二人离开。
7.
我找到了明珠，想要带她走，可是管家却严严实实的堵在门口。
“太太，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放您出去。”
我理解他，毕竟他也是拿工资办事的，所以被软禁的怒火就顺理成章的转移到了沈示白的头上。
第二天，我抱着明珠在一阵喧嚣中醒来。
拉开窗帘向下看去，原本的樱桃树墩已经被挖走，种上了一颗新的，坠着红彤彤果实的樱桃树。
亲自埋土的沈示白抬头看向我，激动的朝我挥手：“舟舟，快下来摘樱桃！”
我淡淡的撇过头，对上明珠迷蒙的视线轻笑：“宝贝，是外面的动静吵醒你了吗？”
说着，我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明珠摇了摇头：“妈妈，我想吃樱桃。”
我愣了愣，拿起衣服给她穿上：“那我们去楼下摘。”
到了楼下，沈示白冷着脸继续给樱桃树埋土，只是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眼眸亮起。
“舟舟你看，这颗樱桃树是我去樱桃园里找到的结果最甜的一颗，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说着，他伸手摘了几个下来，讨好的塞到我手里，顺手还给明珠塞了几个。
明珠看见我手里的樱桃瘪了瘪嘴，然后抬手就把她手里的樱桃朝着沈示白的脸扔了过去。
“坏人！你欺负妈妈！”
“妈妈最讨厌樱桃了！她樱桃过敏你都不知道，还说爱妈妈，坏人！”
沈示白听见这话脸色一白，连忙看我：“怎么会呢？舟舟你不是最爱吃樱桃了吗？”
我露出讥诮的目光，冷声道：“怎么，从前你见我吃过樱桃吗？”
沈示白想说当然，但在回忆中却找不到我吃樱桃的画面。
他喃喃道：“怎么会呢？你明明最喜欢摘樱桃了！”
我也有些疑惑，所以叫了声系统问了问。
系统轻笑一声：“你樱桃过敏，从来都不吃樱桃，爱吃樱桃的是沈示白父子两个，你为了让他们吃上新鲜的樱桃，年年都去采摘园摘不少回来，做果酱，樱桃甜品，这些东西都进了他们父子两个的肚子啊。”
沈示白还在回想，我冷着声音将系统的话复述一遍。
“沈示白，你现在想起来我摘的樱桃都给谁吃了吗？既然在你口中，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连我樱桃过敏都不知道？”
沈示白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腕，却被我躲开。
他低下头，仿佛在忏悔：“对不起舟舟，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认错，以后我会重新了解你的！”
说着，他的眼泪从眼眶滑落，好像这些话感动了他自己。
我冷眼看着，只见他越说越激动：“你会原谅我的吧？从前你那么爱我，樱桃过敏都会为我去摘樱桃……”
对上我清冷的视线，他伸出手指发誓：“如果以后我对你不好，我天打五雷轰。”
听到这里，我终于笑了。
“发誓？怎么，从前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没有发过誓吗？可你爱上别人的时候不照样没有事？”
“不要再演了，你早就已经不爱我了，你爱的只不过是那个愿意为你无怨无悔付出，包容你所有错误的女人而已。”
“当初我能果断的离开你，说明我早就已经后悔和你在一起。”
“现在的我，看到你更恶心。”
“我希望你赶紧让我和明珠离开，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们父子两个！”
我说了无数的狠话。
沈示白的泪一滴滴汇聚成河，他终于意识到，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心转意了。
所以努力勾起了一个笑容。
“舟舟，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无论如何，皓皓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明天又是他的生日了，能不能，陪他过完生日再离开？”
沈示白低声恳求，我还是答应了。
8.
皓皓一路上都很激动，眼睛不断的看向我。
“妈妈，上次我过生日的时候你不开心，今天开心一些好不好？”
“我为什么不开心？”
皓皓愣了愣，脸色渐渐白下来不肯告诉我。
看他的表现，我大概也猜到了一点。
沈示白笑出声，缓解尴尬的气氛：“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提的。”
“舟舟，你愿意陪好好过生日，他真的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从前我工作忙，能陪你们母子二人的时间少之又少，以后不会这样的。”
“如果你愿意留下，你会是我心里的第一位。”
沈示白又开始倾诉自己的心声了。
我冷着脸，抬手捂住了已经睡着的明珠耳边，让她能安安心心睡一觉。
沈示白像是看不出我的厌烦一样，仿佛要将这辈子的话都说尽了。
直到到了餐厅，他才能安静下来。
餐厅内盛开着无数瑞典女王，明珠看见这么多花瞬间醒了神，她拉着我：“妈妈，是你最喜欢的花花！”
我确实很喜欢这种花，可沈示白送的，我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餐厅内很安静，菜和蛋糕全部端上来之后只有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明珠还很小，到了陌生的地方难免兴奋。
跑着跑着就没了影子，我有些紧张，沈示白安慰我：“没事的，我包场了，这里不会有陌生人进来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让皓皓去看看。”
他话音落下，皓皓就站起身朝着明珠的方向跑过去。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两个孩子刚刚碰头，从不远处冲出来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女人，毫不留情的抓住了两个孩子的头发。
吓得两个孩子嗷嗷哭了起来。
我心脏骤缩，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我。
我咬着牙，眼睛死死的盯着明珠，生怕一错眼她就出了什么事。
女人看着手里的两个孩子疯狂大笑，她冷冷盯着我：“嫂子，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回来？”
“死而复生，你说如果把你送到实验室的话，会不会被切片研究？”
我遏制住心慌，努力镇定：“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女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宋菲菲愣了愣，拽着皓皓的头晃了晃：“这才是你亲儿子吧？”
皓皓的眼神可怜又充满希望的看着我，我冷冷撇开：“我不是你嫂子，自然也没有儿子。”
“哈哈哈哈，沈示白，你看见了吗？人家根本就不认这个儿子了！”
“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把我赶出家门！害得我只能靠给人刷盘子生活！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弟媳妇，要好好照顾我！可你却事事把我放在第一位，我喜欢上你我有什么错？”
“你不也是喜欢我的吗？”
宋菲菲越说越激动，手渐渐松了力度。
我看准时机，眼疾手快的将明珠夺了回来。
她一时愣神，还没等反应过来，沈示白将皓皓也抱在了怀里。
两个孩子都吓傻了。
宋菲菲尖叫着让沈示白娶她，可沈示白之前狠狠扇了她一嘴巴就叫人把她送进了警局。
明珠哭的嗓子都哑了，我抱着她在怀里轻生哄着，一旁的皓皓看见这一幕委屈的颤抖。
“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说你只有一个女儿？”
沈示白也一脸伤心：“舟舟，你丢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孩子，你真的能对他这么狠心吗？”
我腾出手来摸了摸皓皓的头，轻声跟他道歉：“对不起，但这里所有人都会不顾一切的救你，但能不顾一切救明珠的，只有我。”
我看向沈示白，冷漠开口：“从前的事情我全部都不记得了，这次回来只不过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不会崩塌。”
“对于你们，以及我从前的生活，我不想回忆起来，以后的生活，也不想再和你们产生交集。”
说完，我抱着明珠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沈示白的眼睛渐渐失去光芒，动了动嘴，却再也不敢开口留下我。
我带着明珠离开了这座城市，在另一座城市买了房子，做起了小买卖。
挣不了多少钱，但非常惬意。
明珠在这里也交到了新朋友，每天都很开心。
等我再次听到沈示白父子二人的消息是在电视上，他们用我和明珠的名字创立了一个专门帮助孤儿的基金会。
在发布会上，两年未见的男人有些沧桑，皓皓也长高了不少，走了少年的轮廓。
他们说，成立这个基金会是因为我和明珠，他们做了伤害我的事，希望这些能弥补一二。
明珠瞪大眼睛：“妈妈，是那个叔叔和哥哥！可为什么明珠的名字会出现在电视上？”
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想让我们原谅他们啊，明珠会不会原谅他们？”
明珠眼神坚定，她握着我的手：“不会！”
“如果伤害过一个人后，一句道歉就能抹平，那也太简单了！”
我笑出声：“妈妈也是这么想的，伤害就是伤害，不会随着时间而抹平的。”
余光中，一大一小的身影落荒而逃，留在门口的，只有一束精美包扎的瑞典女王。
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不值得侵占我的心神。
我随手把花扔进垃圾桶里，高声喊了一声：“明珠，回家吃饭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