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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声音简直冷静得不像自己。
天台的风吹过,带着晚秋的凉意,却吹不散我心口那片灼热的麻木。
相拥的两人像被惊雷劈中,猛地分开。
洛颜脸上血色尽褪,眼神慌乱地看向我。
“南枝……”洛颜上前一步,泪水涟涟。
我后退一步,目光死死钉在靳斯语脸上。
“靳斯语,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坚定:
“南枝,对不起。但……事情就是这样。我爱的是小颜。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伤害你,也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
我几乎要笑出声,心口的疼痛却让我笑不出来:“等到婚礼前一天?还是等到我亲自撞破?靳斯语,你们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看向洛颜,这个我曾视若亲姐妹的人:“二十年,洛颜。我祝你们,求仁得仁。”
洛颜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靳斯语则僵在原地,似乎想解释,最终只化作一句仓皇的:“南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生小颜的气。”
“而且,我还是爱你的……”
“那是哪样?”
我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满是讥讽:
“细节不重要了,靳斯语。结果就是,你们背叛了我。在我病重时,在我信任的屋檐下。”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转身,踩着虚浮却坚定的步子离开。
身后传来洛颜压抑的哭声和靳斯语低声的安抚。
这些声音像最后一把盐,撒在我鲜血淋漓的心口。
我远走越远,直到我的世界彻底安静。
取消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
父母在得知真相后,震怒与心疼交织。
妈妈抱着我哭了很久,一遍遍地说:
“妈妈的小枝,错的不是你。离开错的,才能遇见对的。”
爸爸则直接拨通了靳家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
靳家父母上门道歉,带着昂贵的礼物和看似诚恳的歉意。
但他们话里行间那丝对儿子勇于追爱的微妙理解,却让我和父母都感到心寒。
我让爸妈将他们连同礼物一并请了出去。
我以惊人的效率处理着一切。
退订酒店、婚庆,亲自致电每一位远道而来的亲友道歉。
电话那头有惊诧、有关切、也有不着痕迹的探寻。
我都用平静得体的语气一一应对。
只有挂断电话后,那巨大的空虚和钝痛才会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拉黑了靳斯语和洛颜所有的联系方式。
靳斯语试图通过朋友传话,在我公司楼下守候,甚至在我家小区外徘徊。
我似乎能理解一丝他的心思。
他享受成人之美,觉得我的性子适合做妻子。
又贪恋洛颜的鲜活。
他其实从未想过和我分手,把事情捅在我面前。
我不想听他的解释,所以每次都想办法避开。
对于洛颜的登门拜访,我也全都拒之门外。
我将婚房里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打包,又把靳家给予的财物、钻戒悉数寄回。
然后,我向总部提交了调职申请,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深圳。
爸妈理解我的想法,而我确实也需要一个没有回忆浸染的地方,重新呼吸。
在等待调令的日子里,我强迫自己忙碌起来。
比如学习新的技能,重新拾起因为筹备婚礼而搁置的爱好。
虽然夜深人静时,心痛依旧会排山倒海般袭来,但我不再允许自己沉溺。
因为我开始明白,亲手将一个人从生命中剥离固然痛苦。
但人生的第一课,是学会坦然地接受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