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堂炸锅。
任谁也没想到,堂堂中书省左丞相,百官之首的位置上,竟被御史中丞涂节一纸奏疏告发谋逆!
消息传开那日,整个官场像是被滚油浇过,人人噤若寒蝉,交头接耳时连大气都不敢喘,走路都踮着脚尖。
亲军都尉府的人拖着铁链满城拿人,“哗啦啦”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麻。
戴毅恒照例往东宫去见太子,刚踏进殿门就怔住……眼前这人还是那个温润儒雅的太子殿下?
那张脸白得吓人,眼窝深陷,眸子黯淡无光,活像是被抽干魂。
案几上奏章堆得比山还高,几乎要把他单薄的身子埋进去。
“臣戴毅恒,参见殿下。”他放轻声音,恭敬行礼。
朱标缓缓抬头,目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到他脸上,嗓子哑得厉害:“是戴卿啊……坐罢。”
戴毅恒哪敢真坐?
他上前两步,看着太子憔悴的模样,真心疼了:“殿下千万保重身子。您这般劳累,臣看着心里难受。”
朱标疲惫地摆摆手,指了指满桌文书,话到嘴边化作一声长叹:“你的心意,孤明白……只是眼下这情形,唉……”
戴毅恒心一横,壮着胆子开口:“殿下,臣见您这般辛苦,忽然有个念头,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标抬眸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戴毅恒语速加快:“不如从翰林院里选几个年轻人?要机灵、背景干净、官阶不高的编修,组个临时班子。”他特意将“官小没背景”几个字咬得重些。
“让他们在偏殿当值,专门替您先过一遍奏章。但最终定夺,必须由您亲自朱批!他们不过是打下手、磨墨的!如此既不误大事,又能省些心力。”
话音落下,殿内静得只剩窗外风声。
朱标涣散的眼神倏地锐利起来,如刀子般钉在戴毅恒脸上,胸口微微起伏。
他岂会看不出这“秘书班子”的妙处?胡惟庸刚倒,丞相之位空悬,父皇心思难测。往后这么多政务压下来,他一个人怎么扛得住?
戴毅恒这法子,简直是雪中送炭。
良久,朱标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戴卿……你这想法,倒有些意思。”
戴毅恒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你的才思,孤记下。”朱标未置可否,语气却缓和不少,“此事……容孤再思量,你先退下。”
“臣告退!”戴毅恒知趣地躬身退出。
刚出殿门没走几步,眼前突然亮起光屏:
【献策“秘书班”(内阁雏形),严重干预历史进程,拯救太子发际线有功!奖励能量点+3000!】 【当前能量点:5300】
“靠……”戴毅恒压低声音惊呼,“三千点!这下赚大!”
…………
文华殿内,朱元璋难得没埋在奏章堆里,正端着茶盏慢饮,听太子朱标小心翼翼禀报。
“……父皇,儿臣近来觉政务越发繁杂,尤其是案牍工作,每日处理起来极为耗神,常感力不从心,唯恐辜负父皇重托。”
老朱睨他一眼,哼道:“这就扛不住?咱当年打天下时,几天几夜不合眼都不算事……”
“父皇辛苦,儿臣岂能不知?”朱标忙接过话头,语气愈发恭敬,“儿臣非怕吃苦,是怕精力不济误判政务,坏了父皇大事,那才万死难赎。”
“所以……儿臣这几日苦思冥想,倒想出个笨法子,或可两全。”
“哦?什么笨法子?说来听听。”朱元璋放下茶盏,来了兴致。能让朱标说“苦思冥想”的法子,绝对不简单。
朱标深吸一口气,将戴毅恒那套说辞用更沉稳的话语重新组织:
儿臣以为,胡逆倒台后中书省空悬,政务皆须父皇与儿臣亲断,此本为巩固皇权应有之义。然奏章实在太多,每本皆关乎国计民生,若逐一细看,实在难以周全。
“儿臣之意,可从翰林院中遴选年轻能干、家世清白的编修、检讨,组一‘文书房’或‘预阅班’。”他特意避开敏感名称,只强调其“侍奉”之职。
此班不入中枢,不参决策,只驻偏殿值房,专事预阅通政司所上奏本。
只做三事:一是去粗取精,将长篇奏本缩为提要;二是分门别类,标注缓急;三是对钱粮、刑名等常事,附上旧例或可行建议,剖析利害。
说到关键处,朱标语气斩钉截铁:
然所有奏本及所附建议,终须送至父皇或儿臣面前,经亲自朱批方可施行!此班仅有权阅奏、整理、提议,绝无半分处置之权!
如此既不使权落外手,又能提效省力,专注军国大事。此儿臣浅见,请父皇圣裁。
朱元璋听完,手指习惯性地叩击桌面,“笃笃”声在殿中回响。他那鹰目扫过朱标疲惫而认真的面容,又落向那堆积如山的奏本,心中透亮。
这法子妙极,丝毫不碰老朱家核心权柄。那些翰林小官无根无基,不过高级文书,随时可换,成不了气候。还能提效省力,简直一箭双雕。
胡惟庸为何倒台?
不就是相权过大,妄图瞒天过海?
如今将琐碎事务拆给几个互相牵制的小官,最终拍板的仍是自家人,安全又省心!
“嗯……”老朱鼻腔里拖出长音,面色莫测,“标儿,你这法子,琢磨得倒有些意思。”
“看来是真累着,都晓得变着法偷懒。”朱元璋忽的笑骂,语气却软了几分,“准!就依你说的办!挑人时擦亮眼,要老实肯干、嘴巴严实的!”
“儿臣遵旨!定严格筛选,不负父皇信任!”朱标心中巨石落地,忙躬身应道,脸上终现释然笑意。
“对了,”朱元璋似忽然想起,随口问道,“这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朱标恭敬答:“儿臣近日被政务所困,夜不能寐时……辗转反侧间忽然想到。许是祖宗庇佑,不忍儿臣耽误国事罢。”他将功劳轻轻揽过,绝口不提戴毅恒。
这不是抢功,是护佑。
戴毅恒一太医官出身的小臣,若在朱元璋面前献此涉中枢之策,是福是祸难料。但由太子提出,便顺理成章。
朱元璋深深看了朱标一眼,那目光似能洞穿人心,终未多问:“去吧。尽早将班子搭起来,莫误正事。”
“是!儿臣告退!”朱标恭敬退出,脚步较来时轻快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