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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闪光灯停了,喧哗声也停了。
门口,傅承砚一身黑色风衣,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盛凝珊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她举着刀,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表……表哥?你怎么来了?”
傅承砚没有理她,他的目光穿过人群,径直落在我身上。
当他看到我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看到我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惊恐时,他眼中瞬间卷起了滔天风暴。
“放开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那两个保镖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
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傅承砚几步上前,将我扶住,脱下自己的风衣,紧紧裹在我身上。
他低头,看着我微微发抖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来晚了。”
我摇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盛凝珊终于反应过来,她扔掉手里的刀,慌乱地跑过来。
“表哥,你……你听我解释!是她!是这个女人虐待我的狗,还顶撞我!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
她指着我,理直气壮。
“她一个破兽医,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你……”
“她是我太太。”
傅承砚冷冷地打断她。
“环宇集团总裁,傅承砚的合法妻子。”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盛凝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太……太太?这怎么可能?”
郑院长的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柳依依更是吓得浑身筛糠。
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记者,此刻一个个拿着相机的手都在发抖。
傅承砚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转头,对身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说道。
“陆律师。”
“在,傅总。”陆律师上前一步。
傅承砚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在盛凝珊惨白的脸上,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今天,在这里,所有让我太太受了委屈的人。”
“一个,都别放过。”
5
陆律师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他走到那群记者面前。
“各位媒体朋友,我是环宇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陆铭。”
“关于今天各位发布的针对我当事人席鸢女士的不实报道,我们已经完成了证据保全。”
“稍后,各位以及你们所属的媒体公司,都会收到我方发出的律师函。”
他顿了顿,补充道:“诽谤罪的量刑标准,我想各位比我更清楚。”
记者们一个个面如死灰,有人手里的相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律师又转向抖成一团的郑院长。
“郑院长是吧?爱宠医院的法人代表。”
“你涉嫌协同他人捏造事实,恶意损害我当事人的名誉,并单方面非法解除劳动合同。”
“另外,贵院的相关资质,我们也会请相关部门进行一次彻查。”
郑院长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陆律师的目光落在了柳依依身上。
“柳依依小姐,你作为我当事人的同事,非但没有澄清事实,反而主动提供不实照片,并接受采访,引导舆论,构陷同事。”
“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兽医师的职业道德规范。”
“我们不仅会向兽医协会提起申诉,还会以个人名誉侵权对你提起诉讼。”
柳依依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处理完这些人,陆律师才走到了盛凝珊面前。
盛凝珊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她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表哥,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嫂子……”
她哭着去拉傅承砚的衣角。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傅承砚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我没有你这样的表妹。”
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陆律师,告诉她,她将要面对什么。”
陆律师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地开口。
“盛凝珊女士,你涉嫌胁迫、侮辱、诽谤、故意伤害未遂等多项罪名。”
“另外,你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让你先生调查媒体信息,属于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
“你的先生,荣昊先生,以及他名下的荣天科技,我们也会进行相应的商业调查。”
听到“荣天科技”四个字,盛凝珊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
“不要!你们不能动我老公的公司!那是我的一切!”
荣天科技是她丈夫荣昊白手起家的公司,刚刚上市,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也是她所有炫耀资本的来源。
傅承砚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你拿着我傅家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你羞辱我太太,甚至想毁了她的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盛凝珊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傅承砚不再看她,他轻轻揽着我的肩膀,柔声说:“我们回家。”
我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经过盛凝珊身边时,我停下了脚步。
我看着她怀里那只同样在发抖的泰迪犬。
小狗的眼睛黑亮亮的,带着一丝怯意。
我轻声说:“它需要打一针消炎针,脚垫的伤口虽然小,但刚生产完,抵抗力弱,容易感染。”
说完,我不再停留,和傅承砚一起离开了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照在身上,我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傅承砚握紧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些旁支亲戚,才让你受了这种委屈。”
我摇摇头,靠在他怀里。
“不怪你。”
是我自己,想凭自己的能力,经营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却没想到,这个世界,有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6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傅承砚一直在打电话,条理清晰地安排着后续事宜。
“让王局亲自带队,查封那家八卦媒体。”
“通知所有合作方,终止与荣天科技的一切业务往来。”
“股市那边,给我不计成本地狙击,我要荣天科技的股价,在今天休市前,变成一张废纸。”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的快感。
到家后,傅承砚让家庭医生仔仔细细地给我检查了一遍。
确认我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坐在我身边,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我。
“想不想换个工作?”他问,“或者,干脆就在家休息,我养你。”
我接过橘子,摇了摇头。
“我喜欢我的工作。”
我喜欢看着那些小生命在我的手里恢复健康,喜欢它们依赖地蹭着我的感觉。
这是再多金钱也无法替代的成就感。
“我只是没想到人心可以这么坏。”
傅承砚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我的头:“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当天下午,陆律师就带着处理结果来了。
那家八卦媒体被查封,主编和记者因涉嫌敲诈勒索被刑事拘留。
郑院长的医院被勒令停业整顿,他本人因为偷税漏税等问题,被带走调查。
柳依依被医院开除,兽医协会也正式受理了对她的投诉,她的职业生涯基本走到了尽头。
而最惨的,是荣天科技。
在傅氏集团不计成本的打压下,荣天科技的股价一泻千里,几个小时内就蒸发了百分之九十的市值,濒临破产。
荣昊,盛凝珊的丈夫,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傅总,荣昊和盛凝珊现在正在楼下,跪在门口,说想见您和夫人一面,求您高抬贵手。”陆律师汇报道。
傅承砚眼皮都没抬一下。
“让他们跪着。”
“另外,把我母亲前年送给盛凝珊的那套首饰收回来。”
“就告诉她,她不配。”
我有些惊讶:“妈送过她这么贵重的礼物?”
那套是婆婆最喜欢的一套珠宝,价值上亿。
傅承砚冷哼一声:“她当年哭着喊着,说荣昊创业艰难,我妈心软,就借给她戴着去撑场面。现在看来,是有借无还了。”
我忽然觉得,盛凝珊的悲剧,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一个被贪婪和虚荣蒙蔽了双眼的人,迟早会摔得很惨。
晚上,我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全是盛凝珊举着刀的狰狞面孔,和闪个不停的闪光灯。
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傅承砚立刻打开床头灯,将我揽入怀中。
“做噩梦了?”
我点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
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没事了,都过去了。”
“席鸢,我们去旅行吧,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散散心。”
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或许,离开一段时间,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我和傅承砚登上了飞往瑞士的私人飞机。
就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我收到了陆律师发来的一条信息。
信息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盛凝珊穿着廉价的清洁工制服,正在打扫一个公共厕所。
那个厕所,就在她曾经扬言要收购的爱宠医院旧址对面。
她头发枯黄,面容憔悴,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光彩。
陆律师在信息里说:
“夫人,荣昊破产后,盛凝珊不愿同甘共苦,选择了离婚。但因为她之前劣迹斑斑,已经没有豪门愿意接纳她。她名下所有财产都被冻结用来抵债,只能靠打零工为生。”
“她想见您,被我们拦下了。”
我看着照片,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只剩下一声叹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8
我和傅承砚租了一栋可以看见雪山的小木屋。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一起去滑雪,或者在壁炉边喝着热可可看书。
这天,我们去镇上的市集闲逛。
在一个角落,我看到了一个临时的宠物领养点。
几个志愿者正在分发传单,笼子里关着一些等待领养的小猫小狗。
我的目光,被其中一个笼子里的小家伙吸引了。
那是一只棕色的泰迪犬,毛发有些凌乱,瘦瘦小小的,正缩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外面的人群。
它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钻石”。
我走过去,蹲下身。
志愿者热情地介绍:“小姐,您有兴趣领养吗?这只小狗很乖的,只是有点怕生。”
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和不安。
我注意到,它的右前爪上,有一道已经愈合的,浅浅的疤痕。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它叫什么名字?”我问。
“它没有名字。”志愿者说,“它是从一个跨国宠物救援组织转运过来的,听说是从亚洲一个富裕家庭里救助的,原来的主人破产了,就把它遗弃了。”
“它的档案上写着,它好像对温度特别敏感,也受过一些惊吓,所以胆子特别小。”
我几乎可以确定,它就是“钻石”。
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重逢。
傅承砚也走了过来,他看着笼子里的小狗,又看了看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喜欢?”他问。
我点点头。
“那就带它回家吧。”
我们办理了领养手续。
当我把小狗抱在怀里的时候,它瑟缩了一下,但没有挣扎。
我轻轻抚摸着它的背,在它耳边说。
“别怕,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我们不要叫钻石了,那个名字不属于你。”
“以后,你就叫幸运吧。”
“因为遇见我,是你最大的幸运。”
小狗仿佛听懂了我的话,它在我怀里蹭了蹭。
回家的路上,傅承砚看着我怀里的幸运,笑着说:
“席医生,你这是……职业病又犯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这是爱心泛滥。”
他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我知道。”
“你总是这样,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比谁都软。”
“但是席鸢,我希望你记住,你的善良,要留给值得的人。”
我看着他,笑了。
怀里的幸运似乎感受到了欢乐的气氛,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9
回到京市后,我用傅承砚给我的资金,开了一家全新的,更大、更专业的宠物医院。
医院的名字,就叫“幸运”。
我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再事事亲力亲为,而是组建了一个专业且值得信赖的团队。
我依然是主治医生,但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和动物保护协会合作,定期去流浪动物救助站做义工。
这天,我们在救助站整理物资,一个志愿者匆匆跑了过来。
“席医生,外面有个人,非要见你,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我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救助站门口,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正和保安拉扯着。
是盛凝珊。
她比上次在照片里看到的样子,还要憔悴狼狈。
看到我,她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甩开保安就朝我扑了过来。
“席鸢!不!傅太太!”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大哭。
“傅太太,我求求你,你跟傅总说一声,让他放过我吧!”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每天打三份工,还吃不饱饭,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磕头了!”
她一边说,一边真的在地上“砰砰”地磕起头来。
我冷漠地看着她,抽回自己的腿。
“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活不下去?当初你想毁了我的手,断了我生路的时候,可曾想过让我活下去?”
盛凝珊哭得更大声了:“我那是被猪油蒙了心!我嫉妒你!我就是见不得你好!”
“现在我遭报应了,我真的遭报应了!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保安,把她请出去。”我冷冷地吩咐。
“不要!傅太太!你不能这么对我!”
盛凝珊死死地扒着地面,不肯离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路边。
傅承砚从车上下来,他看到这一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走过来,将我护在身后,对保安说:“如果她再来骚扰,直接报警。”
盛凝珊看到傅承砚,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希望,膝行着爬了过去。
“表哥!你看在我是你表妹的面子上,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傅承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
“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他不再理会她,拉着我上了车。
车子开走,我从后视镜里,看到盛凝珊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傅承砚握住我的手:“还在想她?”
我摇摇头:“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在别墅里,我选择了忍让,尝了那口狗粮,或者睡在了狗窝旁,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傅承砚看着我,认真地说:“那你就不是席鸢了。”
“而且,忍让,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欺凌。”
“你没有错,错的是她。”
我笑了笑,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啊,我没有错。
车里,“幸运”正趴在我的腿上,睡得正香。
它偶尔动动爪子,发出满足的呓语。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想,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恶人有恶报,好人,终得幸福。
而那些曾经的伤痛,都将成为我们生命里,最深刻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