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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9章

徐三流这一表态,让其他人都愣住了。

阮青云瞥了其他人一眼,也没再逼他们,只是挥了挥手。

“先吃饭吧。”

一声令下,如蒙大赦。

饿了一晚上的一家人,也顾不上心里那点小九九了,纷纷拿起筷子,朝着桌上那点可怜的饭菜伸了过去。

一锅稀得能养鱼的野菜糊糊,十来口人,一人一碗都分不匀。

大家稀里呼噜喝下肚,再啃了半个黑窝头,晚饭就算结束了。

个个都只吃了三分饱,摸着空落落的肚子,意犹未尽,又不敢再要。

阮青云看着这情形,也觉得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

她从那堆银子里,捡出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递给大儿媳周杏。

“老大媳妇,这钱你拿着。”

周杏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就往后缩,不敢接。

“你明天一早去镇上,买二十斤糙米,再买十斤白面回来。剩下的钱,看着买点油盐。”

“往后家里的饭,干的稀的搭配着做,最起码,不能让下地的男人和长身体的孩子饿肚子。”

“娘……”

周杏觉得那块银子烫手得很,

“这……这是三弟成亲的钱,咱们用了,不合适吧?万一……万一钱家那边知道了,找上门来……”

她担心,这二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得拿去还赌场的债。

要是再挪用了聘礼,亏待了那位还没过门的钱家姑娘,到时候人家一生气,不嫁了,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拿着。”阮青云的语气不容拒绝,“我心里有数。”

她把银子硬塞进周杏手里。

“还有一件事。”阮青云又吩咐道,“你买完东西,顺道去一趟福满楼。”

“福满楼?”

周杏一愣,那是县城里最大最气派的酒楼。

“把我今天让你收好的那些菌子和土甘,直接送去给他们的采买管事。”阮青云看着她,“你就说,是张寡妇介绍来的,有新鲜的山货要卖。”

周杏虽然满腹疑云,搞不懂婆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阮青云那平静无波的脸,她一个字也不敢多问,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吃过早饭,阮青云没让徐大江和徐四山急着下地。

她坐在院里的石墩上,喝着粥,心里盘算着。

昨天采的山货还是太少,菌子这东西,过时不候,要想卖出个好价钱,就得趁着这几天,多备些货。

“老大,”她放下碗,“你今天别去地里了,带上老四,再进一趟山。”

徐大江愣了一下:“娘,还去?”

“去。”阮青云不容置喙,“就按我昨天说的,专门找那几种菌子和土甘。有多少,要多少。动作快点。”

她又转向胡桃花和豆娘:“你们俩,把家里剩下的藤条都拿出来,编一个更大更结实的背篓,下晌之前要弄好。”

一家人虽然不解,但现在没人敢质疑阮青云的决定,都各自领了活计,动了起来。

豆娘坐在小板凳上,手里飞快地编着藤条,她的手指很巧,动作麻利又好看。

阮青云看着她低垂的侧脸,心里忽然一动。

在原书里,这个孙女后来的命运坎坷,却也展现出了非凡的手段和心智。

让她一辈子就当个普通的农家女,实在是可惜了。

“豆娘,”阮青云忽然开口。

“哎,奶奶。”豆娘抬起头,一双眼睛清亮。

“想不想……去学堂念书?”

豆娘手里的动作猛地一停,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阮青云,嘴巴微微张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奶……奶奶……您说啥?”她声音都在发颤。

“我说,送你去学堂,识字念书。”阮青云重复了一遍。

豆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是一种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纯粹的惊喜和渴望。

“真……真的吗?我……我一个丫头片子,也能去念书?”

“女孩子家,多认几个字,学门手艺,总归是好的。”阮青云盘算着,“先去学堂把字认全了,往后有机会,再找个医馆,学学医术,自己有本事,到哪儿都饿不着。”

她记得原书里豆娘对药理毒理极有天赋,这天赋不能浪费了。

豆娘高兴得脸都红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可一旁的胡桃花听见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娘,您说笑呢吧?家里这才刚缓口气,哪有闲钱供个丫头片子去念书?那束脩可不便宜……”

胡桃花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豆娘的头上。

她眼里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是啊,家里这么穷,怎么轮得到她。

她低下头,小声说:“奶奶,还是……还是算了吧,家里的事要紧。”

阮青云看了胡桃花一眼,没骂她,只是淡淡地说:

“眼下确实不行,马上要入冬了,得多攒点粮食过冬。这事不急,等开春了,家里宽裕了,再说。”

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

豆娘猛地抬起头,看着阮青云。

奶奶不是在说笑,她是真的有这个打算!

小姑娘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丢下手里的藤条,跑到阮青云身后,伸出小手,卖力地给她捶着背,捏着腿。

“奶奶,您歇着,我给您捶捶。”

感受着背后那小心翼翼的力道,阮青云的心情有些复杂。

就是这双手,在原书的结局里,亲手把断了手脚的自己,推进了野狼窟。

可现在,这双手却在笨拙地讨好着自己。

临近中午,徐大江和徐四山回来了,收获颇丰,满满一大背篓的山菌和土甘。

两人累得满头大汗,浑身沾满了草叶和泥土。

徐大江放下背篓,直接走到院里的水井旁,打了桶凉水上来,脱了上衣,就开始用布巾擦洗身子。

徐四山也有样学样,赤着黑黝黝的上身,站在井边,一边擦一边跟大哥说着话。

阮青云正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这副场景。

她猛地咳了两声,脸有些发热。

自己芯子里好歹是个没嫁过人的大姑娘,这么赤条条地看两个壮汉,实在是……不合适。

她把脸转向一边,声音冷了下来:“老大!老四!”

两人被喊得一愣,停下了动作。

“家里还有你媳妇,还有豆娘,像什么样子!”阮青云厉声吩咐,“往后要擦身子,都回自个儿屋里去!别在院子里光着膀子!”

徐大江和徐四山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徐四山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老实地“哦”了一声,端着水盆,悻悻地回了自己屋。

娘以前从来不管这些的啊,村里汉子夏天哪个不是打着赤膊在地里干活,回家了在井边冲个凉?

今天这是怎么了?

规矩咋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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