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告别了九川他们,我们剩下的五个人,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队伍的构成很奇怪,我和胖子走在最前面,钱宏业走在中间。
奎狼和那个叫阿虎的壮汉则断后。
我们两拨人,就像两块互相排斥的磁铁,被硬生生地绑在了一起。
中间隔着一个心思深沉的钱宏业。
没有了九川的地质勘探,我只能更多地依赖自己的经验。
我让胖子从背包里拿出一捆麻绳,一头系在他腰上,一头系在我腰上,中间留出五米左右的距离。
这是老土夫子走生穴的法子,万一前面的人一脚踩空,掉进什么裂缝里,后面的人能有个反应的时间,把人救下。
奎狼看到我们的举动,嘴角撇了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他和他的人,也学着我们的样子,用军用绳索连接了起来。
溶洞越往里走,道路越是崎岖。
脚下的暗河时隐时现,有时候在我们左边,有时候又钻到岩层下面。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是一些简陋的壁画,上面画着一些头戴羽冠的小人,跪拜着某种看不清面目的神祇。
“甲哥,你看这画儿。”胖子用手电筒照着一幅壁画,小声说道,“这些小人,怎么都没有脸?”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壁画上所有的人形,脸上都是一片空白,看着让人心里发毛。
“有两种可能。”我沉吟道,“一种是,画这画的人认为,神灵的样子,凡人是没资格看的。”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祭拜的神,根本就没有脸。”
我的话让胖子打了个哆嗦。
我们又往前走了大概半个多钟头,前面的路,被一条深不见底的裂谷拦住了。
这裂谷大概有十多米宽,黑漆漆的,手电筒的光照下去,就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根本看不到底。
一股股阴冷的风,夹杂着呜呜的怪啸,从裂谷下面吹上来,让人汗毛倒竖。
在裂谷的上方,架着一座用三根粗大铁索组成的悬桥。
铁索上铺着已经腐朽得差不多的木板,很多地方都露着空洞,看着就让人两腿发软。
“看来,这是唯一的路了。”钱宏业走到裂谷边,看着对岸的黑暗,说道。
“这桥……还能走人吗?”胖子咽了口唾沫,“我这体重,上去不得直接把它踩塌了?”
“阿虎,你先过去试试。”奎狼回头,对他手下那个叫阿虎的壮汉命令道。
阿虎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他解开身上的绳索,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抓钩,用力一甩,抓钩带着绳子,哐啷一声,牢牢地钩住了一块岩石。
他拽了拽,确认稳固后,就准备上桥。
“等一下。”我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指了指那些铁索:“你们不觉得,这铁索的颜色有点不对劲吗?”
经我提醒,他们才注意到,那三根碗口粗的铁索,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并不是生锈的暗红色。
而是一种泛着油光的乌黑色,像是被人盘了上千年一样。
“这叫喂尸索。”我声音有些发干,“是古时候一种极其歹毒的机关。”
“工匠会用上百种毒虫毒草,混着人油,常年累月地涂抹在铁索上。”
“这东西,看着结实,其实毒性早就侵入到了铁索的内芯。”
“人走在上面,身体的温度和重量,都会激发里面的毒性。用不了几步,人就会浑身麻痹,手脚不听使唤,活生生地掉下去,摔成肉泥。”
听我这么一说,阿虎那张黝黑的脸,瞬间就白了。
“那……那怎么办?”奎狼也有些慌了。
“赵老板,你既然认得,一定有办法破解,对吗?”钱宏业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摇了摇头。
“没办法。”我回答得斩钉截铁,“这种机关,无解。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碰它。”
“不碰它?那我们怎么过去?”奎狼急道。
我没有理他,而是走到裂谷的边缘,将手电筒往下照去。
我没有看深不见底的谷底,而是仔细地观察着我们脚下这边的崖壁。
很快,我在离我们大概五米深的崖壁上,发现了一排非常不起眼的小孔。那些孔洞只有拳头大小,呈一条直线,向着裂谷的对岸延伸过去,消失在黑暗中。
“路,在那里。”我指着那些孔洞。
“那是路?那他妈是给猴子走的吧!”胖子探头看了一眼,吓得差点没坐地上。
“这是古时候的栈道。”我说道,“只不过,木头的部分早就烂光了,只剩下了当年打进去的桩孔。只要我们有工具,重新架设一条路,就能过去。”
“我这里有军用膨胀岩钉和攀岩绳!”奎狼立刻说道。
“不行。”我再次摇头,“你那种岩钉,打进去动静太大。谁也不知道这一下去,会惊动什么东西。”
“而且,这裂谷下面,风向很乱,绳子荡来荡去,太危险。”
我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几根特制的、一米多长的精钢长钉。
这种钉子是中空的,一头尖锐,一头是环状,重量很轻,但硬度极高。
“用这个。”我把钢钉递给胖子,“这是过山鲫,打进桩孔里,首尾相连,就能搭成一条最简易的龙骨梯。虽然不好走,但绝对稳当。”
“好办法!”钱宏业眼睛一亮。
“但是……”我话锋一转,看着他们,“我这过山鲫,数量有限,刚好够我们过去。”
“而且打桩、铺设,都需要极大的体力和技巧。我的人,只负责我们自己。”
我的意思很明确。
我可以带胖子过去,但钱宏业他们,得自己想办法。
“赵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钱宏业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们是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也得明算账。”我毫不退让地看着他,“这趟活儿,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的人在出问题。我救了你们的人一次,仁至义尽。”
“现在,我不可能再拿我和我兄弟的命,去为你们的无能买单。想过去,可以,你们自己想办法。或者……”
我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一根过山鲫,二十万。我卖给你们。”
“你!”奎狼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就要拔枪。
但这一次,钱宏业拦住了他。
钱宏业死死地盯着我,足足看了有半分钟。
那眼神,像是一条毒蛇,想把我整个人都吞下去。
最终,他笑了。
“好,好一个赵老板。”他点了点头,铁青着脸道:“等回去我就安排人转账。我买十根。”
我没说话,也懒得去纠结他说的真假,只是单纯想恶心他们一下而已。
胖子把十根过山鲫数出来,放在地上。
就在这当口,那个叫阿虎的壮汉,大概是急于表现,也可能是被我刚才的态度刺激到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钢钉,又看了一眼那座喂尸索桥,一咬牙,对奎狼说道:“队长,老板,我觉得没那么邪乎,我过去试试,我速度快,屏住呼吸,一口气冲过去!”
不等奎狼和钱宏业反应,他猛地一个助跑,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那座悬桥!
他动作确实很快,脚尖在腐朽的木板上连点,像一只猿猴,朝着对岸冲了过去!
眼看他就要冲到一半了!
突然,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直挺挺地停在了桥中央。
然后,在我們所有人的注視下,他的皮肤,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变黑。
他的嘴巴大大地张开,似乎想要求救,但喉嚨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前后不过三秒钟,他就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但他没有掉进深渊。
就在他倒下的瞬间,桥下的黑暗中,猛地射出了无数条像是头发丝一样的东西。
噗噗噗地刺穿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吊在了半空中。
那些头发丝,竟然是活的!
它们蠕动着,钻进阿虎的七窍,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融化……
一股浓烈的、夹杂着血腥和酸臭的味道,飘了过来。
钱宏业和奎狼,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则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我转过身,淡淡地说了句:
“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