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脸上湿漉漉的触感弄醒的。
一睁眼，就看到雪球那放大版的狗脸，正卖力地舔着我的下巴，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而它旁边，那条碧绿的小蛇——唐糖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碧玉”，据说是根据它颜色来的——也盘在我胸口，昂着小脑袋，鲜红的信子一吐一吐，像是在说“早安”。
好家伙，这俩现在是把我当晨间闹钟兼舔盐砖了？
我哭笑不得地把这一狗一蛇从身上扒拉下去，坐起身。沙发上睡得我腰酸背痛，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转头看向床上，唐糖还睡着，侧身蜷缩着，怀里抱着枕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个好梦。阳光（或者说那诡异的紫红色天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而美好。
昨晚那尴尬又暧昧的一幕瞬间浮现在脑海，让我老脸一热。赶紧移开视线，默念几声“色即是空”。
轻手轻脚地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感受了一下体内流转的五行之力，经过一夜休息，精神力已经恢复饱满，甚至感觉对八卦阵的掌控又精进了一丝。
看来生死历练和……嗯，某种特殊的精神消耗，都是提升实力的催化剂？
我开始准备早餐。依旧是罐头加热，配合压缩饼干。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我尝试用“离”火小心翼翼地烤了烤饼干表面，让它带上了点焦香，算是改善伙食。
食物的香气很快把唐糖也勾醒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我，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眼神躲闪着，小声说了句“早”，就抱着被子不敢动了，直到碧玉慢悠悠地游过去蹭她的手，她才稍微自然了点。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是有点微妙的尴尬。我们都刻意避开昨晚的话题，聊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物资暂时够用几天，但我们不能坐吃山空。”我咬了一口焦香的饼干，说道，“而且，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关于其他幸存者，关于政府或者军队有没有建立避难所，关于那个大坑和地心怪物……总不能一直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唐糖点点头，小口喝着热水：“嗯，我都听你的。不过……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她看了看身边的雪球和碧玉，“虽然我们现在……呃，队伍壮大了点。”
“所以我们需要更主动地探索和接触。”我沉吟道，“今天，我们换个方向，往城市中心那边摸一摸看看。卦象显示那边能量反应更复杂，可能幸存者聚集地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更多。”
决定了行动方针，我们迅速收拾妥当。我将匕首别好，又检查了一下那根金属长针——口罩男的“礼物”，依旧冰冷锐利。唐糖则把木棍握在手里，尝试着调动那微弱的粉红色能量覆盖上去，虽然效果若有若无，但也是个练习。
雪球似乎知道要出门，兴奋地围着我们脚边打转，身上偶尔“噼啪”冒出个小电火花。碧玉则依旧高冷，盘在唐糖的手腕上，像一只精致的翡翠镯子。
再次踏上死寂的街道，心态却已然不同。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逃亡，而是带着明确目的和初步实力的探索。
我们避开主干道，沿着相对隐蔽的小巷和建筑阴影穿行。八卦阵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提前预警着前方的危险。偶尔遇到零星的丧尸，我甚至没有动用五行之力，仅凭匕首和灵活的身手就能轻松解决。唐糖也从最初的惊恐，慢慢变得镇定，甚至在我解决掉一个丧尸后，还能尝试着用她那覆盖了微光的木棍去戳一下丧尸的尸体（当然，没什么效果，除了让旁边的野草稍微精神了点）。
我们一路向城市中心方向推进，沿途看到的景象愈发触目惊心。破坏更加严重，战斗的痕迹也更加明显。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大规模的焦黑和腐蚀坑洞，显然不是普通武器能造成的。
“慕容白，你看那里！”唐糖忽然指着前方一栋半塌的商场大楼低声叫道。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商场三楼的某个破洞窗口，似乎挂着一条……红色的布条？在风中微微飘动。
幸存者的标记？
我们对视一眼，小心地靠了过去。
靠近商场，八卦阵立刻传来了警示。里面有能量反应，不止一个，而且……带着混乱和攻击性！不是丧尸那种死寂，更像是……活物？但气息暴戾！
“小心，里面有东西。”我拉住唐糖，示意她放轻脚步。
我们从商场侧面一个破裂的入口悄悄摸了进去。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塌的货架和散落的商品，光线昏暗。
顺着楼梯往上，刚到三楼，就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声，还夹杂着某种……粘稠物体蠕动的声音？
躲在承重柱后，我们悄悄探头望去。
只见三楼宽敞的中庭区域，盘踞着三只……难以名状的怪物！
它们大约有半人高，外形有点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蛞蝓（鼻涕虫），通体覆盖着粘稠的、暗绿色的表皮，没有明显的五官，只在身体前端裂开一道巨大的、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它们移动缓慢，但所过之处，地面都会留下一道腐蚀性的粘液痕迹。其中一只正在啃食一具早已腐烂的人类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地心怪物？！从那个大坑里爬出来的东西？！
我心头一凛。这玩意儿看起来可比丧尸恶心和危险多了！
卦象显示，这些怪物的能量带着强烈的“坎”水（腐蚀？）和“艮”土（厚重？）属性，防御力恐怕不弱。
“怎么办？”唐糖脸色发白，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手腕上的碧玉也昂起了头，似乎对那怪物散发的气息感到不适。雪球则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身上电光闪烁的频率加快。
“试试斤两。”我眼神一凝。正好拿它们检验一下团队配合！
“唐糖，你后退，找掩体，随时准备……嗯，给我们加油鼓劲或者试试你的‘绿化’能不能让它们消化不良。”我快速分配任务，“雪球，别冲动！碧玉……你看着办。”
说完，我深吸一口气，从柱子后闪身而出！
“离！火球！”
一颗橘红色的火球呼啸着砸向最近的那只蛞蝓怪物！
“噗！”
火球命中目标，猛地炸开！灼热的火焰瞬间包裹了那只怪物！
“嘶——！”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身体在火焰中剧烈扭动，暗绿色的表皮被烧得滋滋作响，冒出滚滚黑烟，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有效！但……它没死！
火焰熄灭后，那怪物虽然被烧得焦黑一片，动作也变得迟缓，但依旧活着，裂开的口器对着我的方向，发出愤怒的咆哮！
好强的防御力和生命力！
另外两只怪物也被惊动，蠕动着庞大的身躯，朝我包围过来，口器中不断滴落具有腐蚀性的粘液。
“坤！艮！起！”
我脚下踏地，一面半米厚的土墙瞬间拔地而起，挡在了一只怪物面前！那怪物一头撞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粘液腐蚀着墙面，发出“嗤嗤”的声音，但一时无法突破。
“坎！水缚！”
我对着另一只怪物施展控水能力，空气中稀薄的水汽和它自身分泌的粘液被强行凝聚，化作几道冰冷的水流锁链，缠绕住它的身体，试图减缓它的速度！
效果一般，水流锁链很快就被它挣脱，但确实干扰了它的行动。
就在这时！
“汪汪！噼啪——！”
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从侧面窜出，是雪球！它趁着被水流束缚的怪物动作迟缓，猛地扑上去，一口咬在怪物粘稠的表皮上，同时身上爆开一团耀眼的电光！
“嘶啦！”
电流顺着雪球的牙齿导入怪物体内！那怪物浑身剧烈抽搐起来，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凄厉的惨叫，动作瞬间僵直！
好机会！
“乾！金锐！”
我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金色锐气附着在匕首上，身形如电，瞬间突进到那只被电麻的怪物身前，匕首带着无坚不摧的锋锐，狠狠地刺入了它头部疑似要害的位置！
“噗嗤！”
如同切开一块坚韧的橡胶，阻力巨大，但匕首还是成功刺入！暗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
怪物发出一声垂死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解决掉一只！
另一边，被土墙挡住的那只怪物终于用粘液腐蚀开了一个缺口，咆哮着冲了出来。而那只被火烧伤的怪物也缓过劲来，一同向我逼近。
“慕容白小心！”躲在掩体后的唐糖惊呼。
我正要催动“震”卦雷霆之力（虽然还不熟练）拼一把，忽然，手腕上的碧玉动了！
它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从唐糖手腕上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它不是冲向怪物，而是猛地钻进了旁边一丛因为末世而枯萎、但根系尚未完全死去的观赏植物中！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丛枯黄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起来！干瘪的枝条变得翠绿粗壮，如同活过来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那只被火烧伤、行动本就迟缓的怪物！藤蔓越缠越紧，上面的尖刺甚至扎破了怪物的表皮！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鸣，疯狂挣扎，但一时竟无法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植物束缚！
碧玉的能力？！控制植物？！而且是这种催生和操控的速度！
我心中巨震！这小东西，看来不只是卖萌的啊！
机会！
我立刻调转目标，冲向那只被藤蔓束缚的怪物！
“离！火！”
这一次，我没有凝聚火球，而是将“离”火之力压缩覆盖在匕首上！整把匕首瞬间变得赤红，散发着高温！
“死！”
燃烧的匕首狠狠刺入被藤蔓固定住的怪物要害！
“轰！”
怪物体内仿佛被点燃，发出沉闷的爆响，彻底瘫软下去。
只剩最后一只了！
那只冲破土墙的怪物见同伴接连死亡，似乎产生了惧意，蠕动着身体想要后退。
“想跑？巽！风行！”
我脚下生风，速度骤增，瞬间追上它！
“兑！破！”
匕首带着破除万物的锐气，轻易划开了它相对脆弱的侧面表皮！
“坎！冰结！”
划开的伤口处，寒气弥漫，粘液瞬间被冻结，并且冰霜迅速向它体内蔓延！
怪物的动作变得极其迟缓，最终被冻成了一座巨大的冰雕，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战斗结束。
我拄着匕首，微微喘息。虽然消耗不小，但成功干掉了三只地心怪物，而且团队每个人都发挥了作用！
唐糖从掩体后跑出来，看着一地狼藉和两只怪物尸体、一座冰雕，脸上满是后怕，但也带着兴奋：“我们……我们赢了！慕容白！雪球！碧玉！你们太棒了！”
雪球得意地“汪汪”叫着，围着怪物尸体打转，身上还时不时冒个小电花。碧玉则慢悠悠地从那丛重新变得枯黄的植物中游了出来，盘回唐糖的手腕上，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
我笑了笑，刚想说话，脑子里的八卦阵却突然传来一丝极其隐晦、但带着熟悉锐意的波动！
我猛地抬头，看向商场对面一栋更高建筑的楼顶。
那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俯瞰着我们。
又是他！
他这次没有出手，只是看着。是在评估我们的实力？还是……
他的目光，似乎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我手中的匕首、唐糖手腕的碧玉，以及雪球身上。
然后，他抬起手，似乎……朝我们扔了个什么东西？
一个小黑点急速落下，“啪”地一声，轻巧地落在了我们面前不远处的地上。
那是一个……用黑色布料简单包裹的小包裹？
什么意思？快递？
我和唐糖面面相觑。
我警惕地用匕首挑开布料。
里面没有炸弹，也没有危险物品。只有两样东西：
一板用了一半的……电池？看起来是某种特殊型号。
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粗糙的纸。
我捡起纸，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用锐器刻出来的、龙飞凤舞的字：
“城西，废弃化工厂，有‘信号’。”
落款处，画了一个简单的、如同飞针般的图案。
口罩男留下的信息？
“信号”？什么信号？幸存者聚集地的信号？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他和那个彪哥提到的“信号”，是同一个吗？
我看着那张纸，又看了看楼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到底想干什么？
先是警示，然后是观望，现在又送来信息和……电池？
这末世，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把纸条递给唐糖，捡起那板电池掂了掂。
“看来，我们有下一个目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