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我被罚去清理战术训练场的泥潭。
冰冷的泥浆漫过我的膝盖，带着一股混合了腐烂植物和铁锈的浓重气味。
陆泽和林瑶站在干燥的高地上，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林瑶的手“不小心”一松，一个银色的水壶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砸进我脚边的泥潭里，溅起的污点落在我脸上。
她居高临下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施舍般的甜腻：“嫂子，那可是阿泽送我最喜欢的水壶。你帮我捡回来，我就让他原谅你昨天的不懂事。”
我没动，甚至懒得抬头看她。
只是对着那片肮脏的泥水，平静地问：“你是手断了，还是脑子被泥糊住了？”
林瑶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陆泽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几步从高地上走下来，军靴踩在泥潭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月月，给你脸了是吧？”
他走到我面前，不等我反应，一脚踹在我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让我后仰着摔进泥潭，冰冷黏稠的液体瞬间灌进我的衣领，呛得我剧烈咳嗽。满嘴都是腥臭的泥水。
陆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十足的恶意：“瑶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她犟嘴？”
我撑着手臂，试图从泥里爬起来，头发上、脸上、身上，全是令人作呕的污物。
就在这时，高地上的林瑶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指着我，声音夸张地发抖：“阿泽！你看她口袋里！那是什么！”
陆泽立刻蹲下，粗暴地在我湿透的作训服口袋里摸索。
他的手指碰到一个坚硬的金属物，然后用力扯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刻着他名字的金属狗牌，此刻正沾满了污泥，在他掌心闪着微弱的光。
就是林瑶昨天用来羞辱我的那个。
它怎么会在这里？
陆-泽举起那个狗牌，脸上的怒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变得扭曲而狰狞。
“你竟然偷瑶瑶的东西！姜月月，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下贱，是个贼！”
他怒吼着，将手里的泥水狠狠扬到我的脸上。
冰冷的泥点砸在我的眼皮上，黏住了我的睫毛。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说我没有拿，谁信？我说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口袋里，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最低劣的狡辩。
偷窃。
在纪律严明的军营里，这个罪名比考核成绩为零要严重得多。
它能毁掉我的一切。
我看着陆泽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看着他身后林瑶那副泫然欲泣、假惺惺的无辜模样。
我不再挣扎，任由身体陷在冰冷的泥浆里。
恨意，如同藤蔓，紧紧缠绕住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