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夫子,今日怎么火气如此之大,可是课上有气恼之事。”
不怪他们如此问,毕竟平时可是十分难得见这位牧夫子生气发火的,所以斋房的所有夫子都朝他看了过来。
“在我的课上竟有学子看话本。”说完此话他更为恼火,用手指用力敲了敲桌上的书本,动作十分火爆,一看就是气的不轻了。
“如今这批学子心思浮动,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免得误入歧途。”坐在牧夫子一旁的林夫子摸着胡子说道。
“牧夫子可别把自己气坏了,可不止你的课堂上有人偷看书,我的课上也抓到了好几回呢!”这时也有人站出来述说自己最近课上的不平。
旁边的林夫子一抬头瞥见了牧夫子座位上那书本的书名。
“咦,是这本啊,那也难怪有监生偷偷在课堂上看。”
众人好奇,“嗯?哪一本?林夫子为何如此说?”
“就是街市最近时兴的一本志怪书册,听说许多年轻读书人都喜爱看。”
牧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原是志怪话本!此等邪书看了才是真的误人子弟!”
“就是就是!现在的读书人怎的会爱看这种邪书!要我说各位,我们倒不如去同司业去说此事,让司业禁止监生将这等邪书带入国子监内!”
看着大家义愤填膺,将此书列入“禁书”,而且大有一种看不起此书,更看不起看此书的人的模样,在角落里的林夫子陡然不说话了。
不是不说话是不敢说话。
本来还想要同大家说一说此书精彩之处,却没想到,大家如此激愤和排斥,林夫子瞬间不敢说此书了。
他不想得罪同僚,毕竟大家都在国子监办事。
他只能把话咽下去,如鹌鹑一般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对此书的“讨伐”终于结束了,牧夫子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牧夫子见周围又恢复平日的忙碌,于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朝坐在自己旁边的牧夫子靠近。
他用极其小的声量问牧夫子,“我们真要去和司业反映?”
“当然要,否则到时候此事越发严重了怎么办?林夫子为何突然如此问,我们方才不是都商量好了吗?”
生怕被牧夫子怀疑的林夫子立马解释,“我这不算是突然问吧,哈哈……”林夫子不自在的干笑。
又接着说道:
“我只是觉得大家一起去找司业显然不太好,我认为可以选出一人前去同司业说。”
牧夫子一套,竟认真思忖,“林夫子说的对!”
林夫子还没展开笑颜,蓦地听到牧夫子又说道,“那就你去吧林夫子,辛苦你走一趟了!”
林夫子笑容凝固,毕竟枪打出头鸟,他头一回如此恨自己话多!
然后林夫子心里骂骂咧咧的从夫子的斋房里走了出来。
而他手里赫然拿着的便是牧夫子从监生那收上来的书。
“进来吧!”屋内正在处理国子监事务的司业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头也不抬的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屋内的门被推开,司业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林夫子,你来找我有何事?”
“呃……司业——各位夫子推选我出来是为了与你说一件事?”
司业只是在他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便一直低着头处理桌上的政务。
“何事?说吧——”
“就是我手里的这本书……”
他话音未落,司业便头也不抬的打断他的话,“放心,我晓得了,你先把此书放下吧!”
“您……”
林夫子正欲多说些什么,可见眼前的司业如此忙碌,他只好咽下要说的话。
他安慰自己,或许司业早就知道了他来是为的什么,所以才这样说的。
他不便打扰,于是只能照司业的话,把手里的书册放到了他书桌的一旁,叠在一堆书的最上头。
而后便离开了司业的官舍。
他抹着汗回到斋房,一回到斋房大家迅速围了过来。
“如何?司业怎么说?”
“司业大人很是忙碌,但他已经提前知晓国子监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了,所以司业大人应当会想办法处理。”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
“果然司业大人对于最近这不良之风很是关注,不愧是司业!”
各位夫子都满意了,尤其是牧夫子,顿时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太阳很快便落山了,在司业的官舍内,司业忙碌了一日,终于将手里的政务处理完了。
他伸了个懒腰,而后倏然想起今日似乎有人来找他,好似是林夫子。
不过他今日事情太忙了,并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不过林夫子似乎是让他看什么书?
司业环顾自己那凌乱的案牍,终于在一叠书的最上方看到了一本与之格格不入的书本。
他看都没有看书本一眼,直接把书拿起来翻开,恰好他忙了一日有些累了,看一看书舒缓一下疲惫的精神。
他本以为此书是林夫子等人推荐的书,必然又是哪位文人墨客新出的诗集。
但是他看到后面越看越不对劲。
这哪是什么诗经啊!分明就是故事!而且更让他震惊的是,他以为是普普通通的故事突然变成了志怪的故事!
不过为了能和国子监的夫子有共同的话题聊,他前期是硬着头皮看下去的。
这一看便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有些吓人,但就是让人忍不住往下看。
这故事描写的氛围很是吓人,他正看的入迷,突然他案牍上突兀的发出一道声响。
司业被这道声音给吓了一跳,瞬间一个激灵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等他迅速缓过来时,抬眼望去,才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是他的女儿——刘紫珠。
刘紫珠也被自己的父亲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爹,你在看什么?如此入迷,方才我在外面敲门敲了半天你都没有声音。”
她这也算是解释了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原因。
“同僚推荐的书,一时看的入迷了。”司业还在回味故事。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什么时候同僚居然换口味了,不爱看诗集,改看故事书了。
他的女儿也继承了他林下风致,手不释卷的性情,平日最爱看经史子集。
所以她一听父亲看书看入迷了,便来了兴趣,“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