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却微微侧身挡住了申修钊伸过来的手,满脸笑意的说道:“申尚书误会了。”
“这是陛下特意赐给二公子的菜。”
现场瞬间陷入寂静。
申修钊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的嘴微张,却不知道说什么。
庄氏却优雅的起身,给不远处的金嬷嬷示意了一个眼神,接过一个荷包。上前几步塞到德安的手中:“有劳公公跑一趟。”
回头说道:“晏青还不赶紧过来谢陛下隆恩。”
同样错愕的申宴青经嫡母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走到德安面前再次躬身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德安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上下打量着他:“这位就是二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今日太子殿下猎得一头鹿进献给陛下。陛下说这道炙鹿肉像二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应当会喜欢。”
申宴青谦逊的低头:“蒙陛下厚爱,臣…实不知何以为报。”
德安:“陛下吩咐,请二公子明日巳时二刻前往御帐觐见。”
“陛下要见我?”申宴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德安:“二公子不必紧张。”
“陛下说了围场不似宫中,不必拘于规矩,请二公子自在随意一些便可。”
申宴青:“是,请公公放心。”
“微臣明日定准时前往。”
申修钊和家眷一起行礼送走了德安,只是没有再出口说话。直到德安的背影已经远了,他还不相信这一切是事实。
自家只会闯祸的逆子什么时候居然入了陛下的法眼?而且陛下今日这般赐菜,不消半日满朝文武都会知晓。
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三皇子会不会认为这是他在向太子靠拢的信号?
*****
次日巳时,御帐外。
申宴青规规矩矩等候传召,穿越来半年多终于要见大BOSS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嗯!别人看不到我的手在抖。
德安从御帐内走出来,对他点头微笑:“申二公子,陛下宣你入帐。”
申宴青深呼吸一口气,低着半个头,规规矩矩的走进帐中行了大礼:“微臣户部尚书之子申宴青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和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打量着地上的青年,特意顿了一会儿:“平身吧。”
“谢陛下隆恩!”申宴青起身,垂首站立,一副老实的模样。
景和帝:“听说你这几日可是出了一番风头?”
申宴青心中一紧:“回陛下,微臣不敢出什么风头。”
“不过是初次到围场见识到陛下仁德,让天下海清河晏,百姓们有粮食可依。连围场中的动物都能安居乐业,獐肥雉美。”
“一时间行为无状,招人厌了而已。”
手心开始冒汗,他立刻回想自己到了围场,除了怼了一次沈静姝那个大“茶”树,也没招惹得罪过别人。
难道传到了这位大BOSS耳中了?大BOSS应该不会为她找回场子吧?
“獐肥雉美?”这清新脱俗的马屁让景和帝浅笑起来:“那你跟朕说说,朕的仁德和这围场中獐肥雉美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其中当然大有相关!”只要不是替“茶”树出气的就好,申宴青开启了忽悠模式:“陛下试想,若是天下战乱天灾人祸四起,哪怕就在这小小围场之中,小动物们又哪能有这一方自在的小天地。”
“恐怕四处的飞禽走兽都被人捉了去充饥。自然是海清河晏,小动物们才能安心长膘。”
“这充分说明陛下仁德惠及苍生,连飞禽走兽都能沾光!”
景和帝先是一愣,忍不住爽朗的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个油嘴滑舌的小子。”
“也难怪了,能让玄明同意你留在镇玄司,想来自有你一番本事的。”
大BOSS笑了,申宴青的心中也没刚开始那么紧张了:“谢陛下夸赞,微臣也就是爱实话实说而已。”
“就像前些日子津海港苏家…”
“津海港?”景和帝敛去笑容,眼神凌厉了几分:“苏家…?”
申宴青扑通跪下,跪得笔直:“请陛下恕罪,微臣不敢妄议朝政。”
“微臣只是觉得有人明明是靠着陛下仁正,做生意顺风顺水,却得意忘形不知感恩。”
“就像微臣每次翻越围墙,在巷子里的那条流浪狗。微臣每次都扔给它一根骨头,它却还向微臣呲牙。”
“真是喂不熟!”
“哦?”景和帝脸色柔和了几分:“那你告诉朕,你是如何处理这条流浪狗的?”
“微臣也没打它!”申宴青笑嘻嘻的回道:“微臣只是叫府里看门的小厮将他套了去,养在笼子里,让它替府里看门。”
景和帝微微勾了唇角:“你倒是会做安排。”
申宴青:“微臣就是要让它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餐食,得干活做事才行。”
“也就是有大腿就要及时抱,不能既要还要。”
景和帝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你想抱谁的大腿?”
“当然是找最粗的大腿抱!”申宴青赶紧表忠心:“试问天下还有哪个大腿能粗得过陛下的龙腿呢?”
“微臣是对陛下一百个忠心。陛下让上刀山,臣绝不下火海;陛下让抓鸡,臣绝不摸鱼!”
“哈哈哈哈!”彩虹屁再次将景和帝逗笑:“起来吧。”
“朕让你抓鸡摸鱼做什么。”
申宴青略带不好意思的说:“微臣也就是一种形容。”
“陛下知道微臣读书不好,但是微臣懂得忠君爱国的道理。”
“陛下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哦?”景和帝试探道:“那朕让你做的事如果不体面呢。”
“你当如何?”
申宴青眼睛不眨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让微臣做事,就是微臣最大的体面。”
“试问天下还有什么事能比为陛下做事体面。”
景和帝:“好好好,朕有些明白玄明为何将你收进镇玄司了。”
“你以后就跟着玄明好好做事吧。”
“是!”申宴青做出立正稍息的姿势:“请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好好做事,和镇玄司的兄弟们一起铲除违法乱纪行为!”
景和帝摆摆手:“朕知道你们年轻人爱热闹爱玩,待不住。”
“退下吧。”
“好好去玩。”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说完又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退出了御帐。
景和帝端起茶碗,问一旁的德安:“如何?”
德安躬身:“回陛下,老奴觉得申二公子语言行为夸张了些,但心思还是比较清明的。”
“嗯!”景和帝点点头:“申修钊生了个这么“离经叛道”的儿子,说不定于他还是幸事。”
离御帐已经有一段距离的申宴青偷偷擦拭了额头上的汗。
今天算是在大BOSS面前过明路了,但能不能改变抄家灭族的命运,就看自己能立下多少功了。
想到自己每次破案都菊花残,满地伤…
哎!
*****
申宴青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帐中睡着午觉。
连着出去几天,自己一根兔子毛都没猎到。打猎也没什么意思,只好睡觉打发时间。
“大人快跑!”申宴青猛然从榻上惊坐起来,额头还冒着汗。
“不会是真的吧?”
对于刚才梦中看到的一切他难以置信:“这梦不是TM都提前几天预知的吗?”
“怎么会是今天?”
他不敢大意,穿上衣服就往镇玄卫的营地跑了过去。
陆谦刚要和他显摆手中刚猎的獐子,却被他焦急的错过话题:“大人呢?指挥使大人在哪儿?”
“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儿了知道吗?”
陆谦有些摸不着头脑:“午后吧。”
“大人好像接到了什么密报,我也不知道大人去的哪儿。”
“不好!”申宴青心中咯噔一下:“大人有危险,快让兄弟们去找!”
陆谦被他的话惊呆了,扔了手中的活獐子。一想到申宴青的特殊能力,也不敢大意,赶紧去召集镇玄司在营地的所有人手。
申宴青这辈子就没骑过这么快的马,都快被颠吐了,他也只顾得上心中默默祈祷:大魔王,大魔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你可是自己现目前能抱住的唯一金大腿啊,你出事了大BOSS说不定立马就翻脸的。
骑术不佳的他很快就掉队和镇玄卫们分开,在密林里迷了路。
申宴青:“这TM的该走哪条路啊?”
“怎么好像刚才来过这里呢。”
“算了不管了,闭上眼选一条,万一选对了呢?”
又走了一段路,他好像若有似无听见兵器相碰的声音。
申宴青不敢大意,放低马速小心的靠近,在不远的地方弃了马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轻轻扒开灌木丛,看到了让他的心差点跳出胸口的一幕…
唐墨霁浑身是血得靠在一棵树上,身上的玄羽服多处破损。右肩和左腿似乎受伤很重,血已经染得衣服看不出颜色。
他手中的破岳刀插进土中,苦苦撑着他的身体。
他对面是三四个穿一身黑衣蒙面的刺客,为首的刺客说道:“唐大人也有今天?”
“让指挥使大人落单还真不容易,今天我们就送大人重新去投胎。”
“奉劝大人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也只是让自己多痛苦一会儿罢了,哈哈!”
唐墨霁讥笑道:“南越就出尔等鼠辈,竟然连以真面目示人都不敢!”
几人愣了一下,显然他们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头领怒声吩咐:“一起上,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