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打开了自己的那份机组餐。
“霖哥，你真不吃啊？今天的饭闻着还不错。”
谭晓东一边说，一边已经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许泽霖瞥了一眼他餐盒里那红黄相间的食物，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多种食材混合，颜色过于丰富。
不行。
酱汁浓稠，形态不明。
不行。
“不饿。”
他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将视线移开，落在了面前复杂的仪表盘上。
这些冰冷、精确的机器，远比食物和人更让他有安全感。
……
与此同时，头等舱内。
两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正在小声交谈。
“萌萌，你尝尝这个牛排，味道居然还行哎，比我上次飞国外的商务舱好吃多了。”
说话的女孩叫孙妍，她正兴致勃勃地切着餐盘里的西冷牛排。
郑萌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对飞机餐没什么兴趣。”
她面前的餐盘几乎没动，只是优雅地喝着水。
孙妍撇了撇嘴。
“你就是太挑剔了，怪不得这么瘦。”
这时，乘务员冯雅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两位女士，需要喝点什么吗？”
“给我一杯热牛奶，谢谢。”郑萌轻声说。
“我要一杯橙汁！”孙妍举了举手。
“好的，请稍等。”
冯雅转身去准备。
孙妍看着冯雅的背影，压低声音对郑萌说：
“你刚才看到没，这个空姐好像有点怕我们。”
“有吗？”郑萌不甚在意。
“真的，她刚才过来的时候，手都有点抖。”孙妍八卦道，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长得太好看了，让她感到了压力？”
郑萌被她逗笑了，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
驾驶舱内。
谭晓东已经风卷残云般地解决了自己的午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嗝……爽！”
他将餐盒盖好，放在一边。
“霖哥，吃饱了，要不换我来开，你去休息会儿？”
许泽霖摇了摇头。
“不用。”
正在这时，乘务长邓宇推门走了进来，准备回收餐具。
“机长，副驾驶，用餐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老邓，再给我拿瓶纯净水。”谭晓东毫不客气地说。
“好的。”
邓宇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拿。
“等一下。”
许泽霖突然开口。
邓宇的身体瞬间一僵。
又来了！
这位祖宗又有什么指示？
难道是嫌弃餐盒回收得不够及时，滋生了细菌？
他紧张地转过身，等待着许泽霖的“审判”。
许泽霖看着他，语气平淡地问：“所有乘客的餐食都分发完了吗？”
邓宇愣了一下，没想到是问这个。
他立刻回答：“报告机长，都已经分发完毕了。”
“你确定？”许泽霖追问。
“我……确定。”邓宇的底气稍微有点不足。
许泽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你亲自确认过每一个座位？”
邓宇的额头渗出了一丝细汗。
“这个……是按照流程发的，应该……都发到了。”
“没有应该。”许泽霖的声音冷了下来，
“万一有乘客在你分发餐食的时候去了卫生间，或者因为疲劳睡着了没注意到，怎么办？”
“回去，现在。”
“一个一个座位地检查，确保没有人被遗漏。”
许泽霖的语气不容置疑。
邓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机长，我马上去检查。”
说完，他推着小车，快步退出了驾驶舱。
谭晓东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咂了咂嘴。
“霖哥，你这也太……太细致了吧。”
“这是我们的责任。”许泽霖淡淡地说。
没过多久，邓宇就重新检查了一遍客舱。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被遗漏的乘客。
那是一位靠窗的男士，之前因为戴着眼罩和耳机在睡觉，
乘务员经过时没有打扰他，想着等会儿再来，结果一忙就给忘了。
当邓宇递上一份热腾腾的鸡肉盖饭时，那位乘客的脸上写满了感激。
“谢谢，太谢谢你了！我刚睡醒，正饿得慌呢，还以为已经错过饭点了。”
“不客气，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请您慢用。”
邓宇微笑着回应，心里却对许泽霖生出了一丝由衷的敬佩。
回到前舱的乘务员休息区，邓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对冯雅和其他几位乘务员说：
“刚才机长让我去检查了一遍，发现有一位乘客被漏掉了。”
冯雅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乘务长，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这不是谁一个人的问题。”邓宇打断了她，
“这是我们整个团队的问题。以后分餐结束后，必须有专人再巡视一圈，挨个确认。
这是机长的命令，也是我们服务的标准，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几个乘务员齐声回答。
驾驶舱里，谭晓东听完邓宇的汇报，对许泽霖竖起了大拇指。
“霖哥，牛！真的，我以前飞了那么多年，
从没见过哪个机长会亲自过问发饭这种小事。”
“这不叫小事。”
许泽霖的视线依然盯着前方，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乘客选择我们的航班，就是把他们的安全、时间和体验都交给了我们。”
“我们有责任照顾好他们旅途中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一顿按时送达的热饭。”
【叮！检测到来自同事的崇拜情绪，偏执人格合理性+1。】
【宿主，难得啊，您终于干了件正常人会干的事。】
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
许泽霖没理会系统的吐槽。
正常？
不，这只是逻辑。
严丝合缝的逻辑。
飞机在平流层中稳定地飞行着，窗外是万里无云的蓝天。
驾驶舱内一片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嗡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谭晓东一边喝着水，一边扫视着雷达屏幕。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眨了眨眼，凑近屏幕，仔细地看了看。
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霖哥……”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你看雷达。”
许泽霖闻声，立刻将目光从正前方的舷窗移到了雷达显示屏上。
一个清晰的光点，正在他们的航线上，从正前方快速逼近。
屏幕下方的数据清晰地显示着：
【TGT: CPA 0 NM, ALT SAME】
（目标：最近距离0海里，高度相同）
这意味着，有一架飞机，正和他们在同一条航线、同一个高度上，对向飞行！
驾驶舱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许泽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
他沉声问道：“预计相遇时间？”
谭晓东的手指在操作台前飞快地敲击了几下，屏幕上弹出一行新的数据。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