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瑶肉眼可见的慌了神，说话有些结巴，
「那个，你…你在说什么，什么弹幕。」
此刻我多么希望她给我说是她做的，她也只是动了坏心思。
但留给我的，只有气急败坏的掩饰和落荒而逃的背影。
我痛苦的看着桌上二人的合照，心中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后面一段时间，我们俩几乎没有太多的交谈。
又到了上一世选项目的时候，弹幕居然照常出现了，似乎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林瑶操控的。
【暖暖啊，可别被骗了，第一个项目看似不错，后期会亏的啊。】
【选第二个未来会大赚一笔。】
【第二个更有创新性】
我细细翻看着项目书，认真做着对比，避免因为匆忙下决断误了事。
第一个项目是关于餐饮的，第二个是关于彩妆的。
确实如弹幕所说，第一个后期具有风险，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林瑶看我迟迟不选择，开口催促我
「暖暖，你先选吧，快选，别发发呆了」
不过这话到好像也只是客气一番，不等我选择，她率先开口拿下了第一个项目，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就算没有弹幕影响，第二个项目也还是落到我手上。
事已至此，我只能全力以赴完成我的项目。
毕竟实习转正的名额只有一个，会通过这次项目考核在我和闺蜜之间选择。
我本以为只要我小心一点就不会出现差错，没想到中途的一个汇报会把我打得措手不及。
会议上，我看着被篡改的PPT，心中一横。
反观林瑶，出色的完成了短期成果汇报，获得了领导的赞赏和期许。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按道理来说我不会犯这种很低级的错误，而且我清楚的记得我有保存好PPT。
「暖暖，没关系的，失误很正常」
林瑶笑着安慰我几句就走了。这时候弹幕又开始滚动着，
【瑶瑶也太心善了，看见闺蜜不开心，马上就去想怎么哄闺蜜开心】
【瑶瑶好厉害，但是也没有刻意炫耀呢】
是啊，如果还是以前，林瑶会因为我的不开心而难过，想方设法哄我。
会议结束后，一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同事找到了我，
「苏暖，你小心一点吧，我昨天看见林瑶动你电脑了」
我苦笑着谢谢她的提醒。
果然，我还是太相信林瑶了。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到公司，悄悄在林瑶的办公桌下安装了一个微型录音设备，
并且开始密切关注林瑶的一举一动。
表面上，我全力投入项目二的工作，实际上我每天都会检查录音设备的内容。
接连的教训告诉我，最后我失败的事情，林瑶绝对参与了。
5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听见了林瑶打电话。
「嗯，对，签约前我会把资料给你，就放在…」
「那你答应我的…」
「好的，那以后我的晋升路还要多仰仗你了」
我站在门外，心里却升起一阵恶寒，原来是她泄露了商业机密。用我的项目换取她项目的顺利进展。
我忍着心惊，颤抖着打开手机把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我确实没想到闺蜜会做的这么绝，居然动了泄露商业机密的心思。
有这个录音是完全不够的，如果要彻底击垮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除了工位上，我在她常用的包里也放了窃听器，以防万一。
不过她行事谨慎，几乎没有暴露什么，我必须做点什么请君入瓮。
既然她想要给对家公司提供机密，那我就给她一个机会。
林瑶依旧每天热络的找我一起吃饭，一起下班回家。
越是临近项目截至，她越是着急，总是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借此机会，我故意在林瑶面前透露了一个假的“绝密消息”。
中午午休，我把文件放在箱子里，里面都是我这个项目的核心资料，假装忘记锁。
果然，按耐不住的她很快就有了行动，待我走后不久就打开了我的箱子开始翻找。
接着又去了天台打电话通风报信。
而我，早已藏好了录音设备，把他们交易的过程、金额全都录得清清楚楚。
收集到了视频和录音材料，现在，我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不出我所料，到了项目成果递交那天，甲方突然要终止合作，投资也撤销了。
因为我这一个项目的失误，造成了公司利益的巨大损失，我无疑背上骂名。
还不等我开口解释，主管就劈头盖脸一顿骂。同组的同事也纷纷指责我的不尽心。
上一辈子的我以为这些话自责不已，不断地道歉，检讨自己的错误，最后也逃不了被开除的命运。
一到这种时候，弹幕就没再出现了。
而林瑶稳稳拿下了她的项目，为公司争取到了不少的利益。
林瑶惋惜的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暖暖没事的，你这么优秀，下次别大意了」
「还会有机会的，我会帮你的」
是的，上一世她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林瑶被同事们围着，夸赞的话语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我一直都以为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努力，最后才丧失机会，
并且借由着我以为失败懊悔的心，她才能不费力的欺骗我给她投资。
而现在不一样。
「林瑶，你确定不是你故意泄露商业机密才导致的？」
「暖暖，这是你自己的失误，就算污蔑我也是没用的」
林瑶无辜的看着我，眼底的得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丝毫不慌张，因为她笃定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我拿不出证据。
「是啊，这人怎么这样，自己做不好反倒污蔑别人」
「人家林瑶凭借自己的努力办到的，这苏暖就是嫉妒了吧」
「还商业泄露呢，林瑶一看就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围观的同事也是不嫌事大，纷纷围在我的周围开始嘲笑我的话。
「都是同事，也没必要这么说暖暖」
林瑶挡在我面前，挡住同事们审视的目光。
她像原来一样站在我面前维护着我。
要不是早已经知道她的如意算盘，我当真要信了。
前一世我就是相信她对我是多么的好，我从不怀疑她说的话，
以至于对她产生怀疑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愧疚，现在看来都是多余的了。
这样维护的话既能安抚我，又让人们觉得她人美心善又有能力，
为了自己的利益，林瑶，你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暖暖，你要知道，失败不可怕，不用找理由。」
「我知道你只是一是着急才污蔑我，不是故意的。」
她走近，双手捏着我的肩，假笑着安慰我，就像大姐姐劝说一个误入歧途的妹妹一样。
【瑶瑶好贴心，都这样了还在安慰闺蜜。】
【这个闺蜜怎么回事。】
可是，误入歧途的是她啊。
「林瑶，你最好主动去自首，不然现在我拿出证据，你也不好看。」
我试图劝说她回头是岸，想要给她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但林瑶却嗤笑着回答，
「暖暖，我可是你最好的闺蜜啊，你应该为我的成功而高兴」
最好的闺蜜？可是她陷害我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是她闺蜜啊。
她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我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拿出手机播放起那一段录音。
录音里，林瑶的声音清晰的跃入每个人的耳朵。
「什么商业泄露，我这是想和贵司提前合作罢了。」
「只要把那个项目资料交给你就可以了吗？」
听到录音，林瑶慌了，扑到我面前，抢夺手机。
「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大家别信，别信啊！」
「苏暖，你少污蔑我。」
抢到手机的她急忙关掉录音。
「林瑶，如果是假的，你慌什么？」
我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一脸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人。
「我只是，我只是怕你毁坏我名声，你知不知道伪造这样的录音会影响公司信誉」
「暖暖，不要误入歧途啊」
林瑶又一次拿出可怜的表情，眼里满是泪水。
我面前的弹幕又开始疯狂刷了起来，挡住我看向林瑶的目光。
【这分明就是污蔑】
【这闺蜜怎么回事，没看见瑶瑶都哭了吗】
【本来是该开心的时候，她干嘛啊】
我无视了弹幕的抗议。
接下来的事情则是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我调出她偷用我电脑和偷偷转移公司机密的照片，
她惊慌的站起来，拼命解释，但她的辩解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不是我，这些都是伪造的，是苏暖，是苏暖陷害我啊」
随着证据越来越多，她的解释也只是掩盖事实。
「我…我也是被迫的啊，对家公司给我开价很高，我家里面太需要钱了」
【是啊是啊，瑶瑶也只是被逼急了而已】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静静看着弹幕和林瑶一唱一和。
6
见解释不起作用，林瑶干脆换了个方向，开始用上苦情戏。
「暖暖，你知道的，我家贫困，最近我妈生病了，我需要用钱，这…我也是不得已。」
「你别，别报警，别举报我。」
「暖暖，我们不是闺蜜吗，你帮帮我啊」
不得已吗？我倒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
「林瑶，你别装了，你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证据已经送给警察了。」
我的话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扯着我的裙摆。
「天哪，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
「苏暖真可怜，遇到这样的同事」
「这种人就该早点送去监狱」
同事们的话，此刻像刀子一样捅向林瑶。
【别再说了，别说了】
【苏暖就是个贱人】
【早知道就不应该对苏暖心软的】
我皱着眉头，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林瑶，你甚至想杀了我吗？」
她不再是那一副可怜的面孔，眉宇间满是愤怒和不甘。弹幕也逐渐变得可怖起来。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也没有必要装了」
「苏暖，我最讨厌你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了。」
「说什么好闺蜜，不过是你羞辱我的借口罢了，既然是我的好闺蜜，你就应该把机会都让给我」
「凭什么就该我生在一个没钱的穷人家，凭什么就该你优秀，我从没有把你当闺蜜，我恨死你了」
出生？那是没办法认为决定的，优秀？那也是我凭借努力得来的。
我开始分不清楚弹幕和现实。
「所以你就想方设法地害我？」
我看向曾经会朝我明媚笑着的女孩，此刻她的面容已经扭曲。
「这弹幕是你控制的吧？你控制它一直误导我」
「误导我让我以为校霸真喜欢我，误导我以为你真心对我好」
林瑶对着我嘶吼着，活像疯了的野兽，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弹幕系统，我说了这么多，而你毁了这一切，你毁了我。」
弹幕上闪过一片猩红的字迹，无一不是骂我的，这些全部都是林瑶的心声，
她已经失去理智到控制不住弹幕了。
「你没猜错，我就是利用了弹幕，高中时候我就想喊小混混把你清白毁了，谁知道让你逃过一劫，我险些遇害」
「我凭什么输给你，你拥有的本来就该是我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针对你的。」
怪不得就算是我刻意避免还是逃脱不了去那个地点的命运，不管我怎么努力还是会出现失误。
因为这一切都是早已经计算好的恶意，而我一直蒙在其中。
我心中一阵酸涩，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
「林瑶，我真的以为你都是在为我好」
「你不过是个什么都相信的白痴！」
她越说越激动，作势要朝我扑过来，赶来的警察将她押送带走调查。
我忽然明白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背叛本身，而是我直到现在，
仍可悲地试图在我们的友谊废墟里寻找不曾存在的真心。
看着她被拖走，我笑了笑，眼泪顺着脸落下，原来我们的友谊早就走到了尽头。
林瑶家并不富裕，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瞧不起她。
我喜欢她的温柔，开朗，喜欢她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周围的人。
也许早在知道她开始陷害我的时候我就应该和她断得干干净净，
但回想这么多年得友谊，我迟疑了一次又一次。
上一辈子害死我的，既是林瑶也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什么也不顾的信任让我最后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由于泄露商业机密，林瑶被判了刑。
在这期间，我去探望了她，她一开始拒绝和我见面，
后来大概是想通了，我见到了她，
她扎着低马尾，嘴唇泛白毫无血色，
她哭着给我道歉，希望我既往不咎，希望我和她还是好闺蜜。
可是，我们真的能回到以前吗？
7
虽然没有了林瑶，麻烦减少不少，但不意味着完全没有。
林瑶的父母知道了这件事，跑到我公司大闹一场。
他们拉着横幅哭诉，字里行间都在怪我误导了他们的宝贝闺女。
他们跪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甚至开了直播，企图利用舆论逼我拿钱给他们。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网友开始全网扒我这个恶毒狠心的人。公司也给我下了命令，如果再不处理好就收拾包袱滚蛋。
「哎哟，我那么优秀的闺女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肯定是你说了什么逼她的。」
「苏暖她看着文文静静实则心狠手辣啊，监视我女儿就算了，还撺掇她做泄露商业机密的事」
「我们也没想到啊，苏暖和我家瑶瑶关系可好了。」
二老哭得情真意切，引得不少媒体前来拍摄。
果然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林瑶恶毒的心和她父母一样，骨子里面带着的东西，学再多也无法改变。
我被逼无奈，必须下楼解决，一瞬间所有镜头对准我，质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苏暖，请问你为什么误导你闺蜜？」
「你这么做良心不会被谴责吗？」
「你应该对你做的事情负责。」
呵，当真是会颠倒黑白，我冷笑着看向镜头。
这反倒是个机会，可以澄清事实，也省得我再开直播。
就着他们得镜头，我一字一句把林瑶对我做的事情从头到脚说了一遍。
狱中的林瑶恐怕还不知道，托爸妈的福，她已经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
已经彻底失去在网络世界立身的机会了。
霎时间，风向倒转，林父林母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最后没能如愿讹到钱，两人灰溜溜的逃走了。
后来，我被调去总部工作，离开了这片伤心之地。
再次得知林瑶的消息，是她来找我借钱。
她像上一世一样希望我能投资她的项目，她希望可以东山再起。
「暖暖，你会帮我的对吧，你是我最好的闺蜜啊」
闺蜜？是啊，我是她最好的闺蜜，但那已经是以前了，她自己亲手葬送了这段友情。
这辈子我提早醒悟她没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利益。
后来我从父母那里得知，
没有我投资的她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最后选择了高利贷，并且是撺掇林父借的。
毫无疑问，借的几百万全部打了水漂，
她无力还债，债主找上门，将家里面的家具搬得差不多了。
随着还债日期一点点靠近，林父不堪威胁，跳楼自杀，而林瑶利用仅剩的一点钱准备一走了之，却被林母发现后拦了下来。
林母长期以来视林瑶为摇钱树，怎么会忍心放她离开。
介于之前的事情林瑶与大公司无缘，投的简历也全部石沉大海，
只能在各个地方找短工，养着自己，养着那个好赌的妈。
出于对那段友情的考虑，我又找到了林瑶。
再次见面，林瑶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光鲜亮丽，回想起以前，她是那样的明媚。
而现在她颓废的坐在垃圾遍布的家中，原本秀丽的长发现在参差不齐，打着死结。
看见我的到来，她眼里面满是憎恶。
「怎么，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她避开和我的眼神交流，眼神空洞的看着地板。
「林瑶，你后悔吗，做了这么多」
我看了她许久才开口。
「后悔？苏暖你永远是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知道吗，我一直羡慕你有个幸福的家庭，羡慕你一直这样的积极向上」
「你现在如愿了吧，我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看着她颓废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我从来没想过害你什么的，你明明可以靠自己…」
她偏开头不愿再说话，
我在桌上放下一张卡就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
里面钱不多，足够她周转。
「我林瑶不需要你的施舍，苏暖，原来是，现在也是！」
她嘶吼着。
「林瑶，再见了」
留下一张卡一句话。我和林瑶，这辈子，上辈子两不相欠了。
【弹幕系统已解绑，寻找新宿主中】
到了最后，林瑶引以为傲的弹幕系统也抛弃了她，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走出林瑶家，我抬头看向远方，我没有被弹幕毁掉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