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手里的蛋糕晃了晃，奶油裱花歪扭下去。
“齐翔，”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侧身走进来，带进一阵室外冰冷的空气。
他甚至没有换鞋，就那样径直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我，肩膀的线条紧绷着。
“我知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还有一种认命般的麻木。
“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再拖下去。”
“拖什么？”
我把蛋糕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一步步走过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拖累你吗？还是你觉得，我会拖累你？”
他猛地转过身，眼底是红血丝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烦躁。
“对！就是拖累！江心柔，你看不清楚吗？我完了！我的事业，我的名声，全都完了！那些违约金，就算把房子车子全都卖掉也填不上！你跟着我，除了被一起拖进泥潭里，还能得到什么？”
“得到你啊！”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我说了我不在乎！破产也好，背债也好，我们一起扛！”
“你拿什么扛？！”
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吼叫的声音对我说话，额角青筋暴起。
“靠你那些不痛不痒的岁月静好vlog吗？还是靠你肚子里这个孩子？！”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太阳穴上。
我眼前黑了一瞬，耳鸣声尖锐地响起。
【爸爸疯了吗！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女儿的心声带着哭腔。
【是那个坏女人！一定是那个坏女人跟爸爸说了什么！妈妈你快问问他！】
我强撑着没有倒下，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失控的表情里找出破绽。
“齐翔，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搞鬼的人？”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阴鸷覆盖。
“没有人跟我说什么！事实就摆在这里！江心柔，清醒一点吧！爱情不能当饭吃，信任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不能再看着你和我一起烂掉！”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又抽出了一份崭新的离婚协议，重重地拍在茶几上。
“签字吧。财产分割按照之前说的，房子和剩下的存款都给你。我净身出户，债务我自己背。”
那“净身出户”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耳朵里。
他这是要彻底斩断和这个家、和我的联系，用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
我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疲惫和绝望，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在痛苦什么？仅仅是事业崩塌吗？
不，不对。
齐翔是龟毛，是敏感，但他骨子里是骄傲的。
他绝不会因为单纯的挫折，就轻易说出放弃孩子这样的话。
这不像他。
他是在用最伤人的方式，逼我离开。
他认定自己翻身无望，不想连累我和孩子。
所以，他选择扮演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亲手把我推开。
心口的剧痛奇异地缓和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楚的明悟。
这个傻子！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看那份协议，反而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
“齐翔，看着我。”
他僵硬地别开脸。
我伸手，强行捧住他的脸，迫使他与我对视。
他的皮肤冰凉，下颌紧绷，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觉得你不行了，你要倒了，所以你要把我和孩子推开，觉得这样是对我们好，是吗？”
他瞳孔微缩，试图挣脱，却被我死死按住。
“我告诉你，齐翔，你休想！”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你以为你净身出户，背一身债，我就安全了？我就幸福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从我和你领证那天起，我们就是一体了。你好的时候，我在你身边；你坏的时候，我更要在你身边！”
“你……”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沙哑，“你不懂……”
“我懂！”我打断他，“我懂你怕拖累我，我懂你觉得对不起我。但齐翔，夫妻是什么？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吗？如果今天是我江心柔摊上这种事，你会毫不犹豫地丢下我离开吗？”
他沉默了，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挣扎。
“你不会。”我替他回答，语气笃定，“所以，也请你，不要替我做出离开的决定。”
我松开他的脸，转而拉起他冰凉的手，轻轻放在我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这里，是我们的孩子。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不是来承受苦难的，他是来告诉我们，这个家，不能散。”
手掌下的肌肤微微颤动，那是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颤抖地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那片冰封的绝望，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即将崩裂的雕塑。
我知道，这场仗，还没有输。
至少，他动摇了。
但那个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彻底陷入绝望的“小白花”，究竟是谁？她到底做了什么？
我必须把她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