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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的灯光依旧璀璨,宾客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可沈砚辞的世界却像被抽空了声音与色彩。
他顾不上婚礼,顾不上宾客,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形象,转身就往外冲。
“沈砚辞,你要去哪里!”
身后,林语心穿着厚重的婚纱,踩着高跟鞋踉跄追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下一秒,伴着高跟鞋断裂的脆响,林语心重重摔在地上,她的哭喊与咒骂在空气中炸开。
可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礼堂外,冷风灌进衣领,他却浑然不觉。
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边跑一边喊着林疏影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嘈杂的人声与陌生人异样的目光。
他硬生生跑了近一个小时,发现找不到,又折回林家别墅,冲上楼,推开林疏影的房门。
东西都在,整洁得仿佛她只是暂时离开。
只是,他找遍了整个林家,始终没有她的身影,只有后院那只盛放母亲剩余骨灰的青瓷盒碎片不见了。
沈砚辞的胸口仿佛被生生挖去一块,空得发疼。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掏出手机拨出她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把刀,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切断。
她是真的走了。
而且,走得干干净净。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助理的电话,语气急促:“从现在开始,停掉你们手头的一切工作,动用公司所有资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林疏影给我找出来!”
“是,沈总!”
电话那头的助理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猛地挂断电话,手一扬,手机狠狠砸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零件飞溅。
愤怒像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可在那之下,是更深的、几乎要将他溺毙的伤心与悔意。
十八岁那年,她也是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
当时,他倾尽所有去爱她、去信任她,她却突然消失,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没有任何解释。
他疯了一样找她,电话永远是关机,社交账号再也没有更新。
就在他几近崩溃的时候,林语心出现了。
她递给他一叠照片,是林疏影与一个中年有钱男人在餐厅里亲密地碰杯,在商场里挽着手挑选珠宝,甚至在海边相拥而笑。
“她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林语心振振有词:“现在她玩够了,就去找更大的靠山了。”
沈砚辞当时极不愿意相信。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联系不上林疏影。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她亲口否认,等她回来解释。
那个解释,他等了六年,也没有等到。
六年后,她再次闯入他的生活。
他以为,这一次,他能等到答案。
可她从未主动提起过那些往事。
于是,他心底的怀疑和怒火越积越深。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林语心对她的恶意,可他没有出手,甚至还故意冷眼旁观。
他想等她主动来求他,想让她低头,却没想到,他早已将她越推越远。
直到那天,她亲口承认,接近他,是为了钱,为了那个荒唐的赌约。
那一刻,他彻底冷了心。
所以,当她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被羞辱,他没有伸手,她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选择无视。
可现在,当真相一层层剥开,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当年的离开,很可能不是背叛,而是被迫。
也许是因为母亲的死,也许是因为林家的威胁。
而他,却信了别人的话,把她当成了无情的拜金女。
如果当初,他早点伸手帮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得这么决绝?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先放开他的手?
想着想着,他转身走进林疏影的房间,里面还残留着她淡淡的气息,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牢牢拴在这里。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守了整整一夜。
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泛白,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时,房门终于被敲响,助理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沈总,我终于联系到您了!您的手机一直……”
助理看到地上碎裂的手机,声音顿了顿,随即递上资料:“林小姐的行踪查到了,她去了海临市的白石镇。”
“白石镇?”
沈砚辞重复了一遍,眼底闪过欣喜,那是一整夜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备车,去白石镇。”
这一次,他不会再任由她消失。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把她带回来。
哪怕是绑,也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