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绿禾身体不适，奴婢担心她过了病气给姑娘，今早叫人送她回了内务府。”
一早，琴姑姑来给明曦请安，语气寻常地说道。
铜镜里映出少女姣美的容颜，秀眉轻蹙，露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愁绪，“人怎么样了？可有吩咐人找个大夫瞧瞧？”
“叫了回春堂的大夫去看了。”
大夫肯定是要找的，不然怎么证明绿禾是自己没福气忽然患了恶疾而死的，跟明姑娘和她可没关系。
明曦轻颔首，“姑姑做事我放心，听雨。”
听雨上前，把一包银子递给琴姑姑，“有劳琴姑姑代我家姑娘转交给绿禾，叫她好好养病。”
“这……姑娘慈悲。”
琴姑姑犹豫了下，并没有拒绝，明白这银子一部分是赏她的，一部分是给她去打扫干净尾巴。
但她没敢说太子殿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只在心里忍不住的赞叹。
这位未来的侧妃娘娘做事一直都周到得可怕。
从前琴姑姑也是听说过武定侯府的情况。
侯府主母是个糊涂人，老夫人逝世后，京城谁不等着看武定侯内宅的笑话？
然而这些年来，无论是人情往来，还是庶务打理，侯府上下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差错。
直到现在琴姑姑才知，这一切并不是传言中精明厉害的孙姨娘的功劳，而是眼前这位娴静端庄的明大姑娘。
就看昨晚，她明知绿禾有问题，但一没发火，二没抓人审问，只是轻描淡写地派人跟自己说了一声。
好一个宫里人就由同是宫里的人来解决。
所以，太子殿下怎么会觉得明姑娘良善胆小、柔弱可欺的？
琴姑姑不理解但尊重。
在她被派到明姑娘身边时，就注定自己以后是这位侧妃娘娘的人了。
自家主子越得宠，琴姑姑的前途就越光明，自然不会蠢得跑去告诉太子殿下，明姑娘并没有您以为的单纯善良。
那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
施府，早课教习嬷嬷在说什么，施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昨夜那碗被下了过量藏红花的红豆甜汤。
若她误食，轻则人直接废了，重则没命。
天家并不会在意她这个受害者，只会觉得施家晦气，触了东宫的霉头，罪无可赦。
她和整个家族的下场怕是连前世都不如的。
施媛想到今早被发现死在荷花池里的厨娘，都说她是昨晚吃多了酒不清醒摔下去溺死的。
呵，意外？
那怎么连那碗红豆甜汤也不翼而飞了呢？
现在什么线索都断了，死无对证，她连谁要害她都不知道。
施媛只觉得心脏一缩一缩的，愤怒又恐惧。
是明贵妃？还是萧淑妃？或是宫里的皇后或苏兰妃？
不管是谁，这次的事情她都记下了。
这辈子施媛早就发誓绝不会让人再随意欺辱她了。
这样的情景，也在其他侧妃良媛的府里上演着。
所有府邸的主人还算反应及时，因此并没有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明曦昨夜就让下面的人留意另一位侧妃和四位良媛府里的情况。
就算各府都风平浪静的，她还是发现了些许端倪。
果然，幕后黑手并不是针对武定侯府，而是意在东宫。
太子久久不娶妻纳妾，没有子嗣，好不容易圣上终于给他赐了侧妃和良媛，如果又闹出了丑事，这要朝堂上下怎么看东宫？
就算伤不了东宫的根本，恶心死太子也行。
背后之人想必以为六个人呢，再倒霉，总不会一个都没命中吧？
可惜啊！
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明曦不用猜也知道所有府邸太子都有派人看着，这才能处理得如此及时干净。
也是，东宫如果不走一步看十步，早就地位不保了。
太子越厉害，就证明明曦准备投资的股越有潜力，以后赚的也更多。
明曦暂时表示非常满意。
琴姑姑：“……”
总觉得姑娘对太子殿下的态度怪怪的？
倒不是说不喜欢或是包藏祸心，而是……
好难形容。
总之不像是春心萌动的少女对待心上人的样子就是了。
算了，她一个下人还是别乱操心了。
……
齐王本想让全京城看东宫的热闹。
谁曾想，最后是他自己成了个笑话。
齐王都快疯了，尤其是在他清醒后，看到身下林阁老那张老橘皮脸，还有浓浓的老人味……呕！！！
更叫他受不了的是，这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恶心事还被许多人围观。
齐王当即就想不计后果地拔剑，把人全灭口了。
他不能让事情传出去，不然他就完了。
天下人不会接受，更不会拥护一个跟老头子搞断袖的荒唐皇子上位的。
杀了，都杀了！
然而，齐王可能出门没看黄历。
今日休沐，皇帝不用上朝，一时兴起就带着人出来微服私访，刚好去了东郊佛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要不是齐王发疯想杀人灭口，让圣上不得不出面阻止。
皇帝是真不想认这个儿子的，只想掩面回宫，然后叫锦衣卫秘密杀了他。
他一世的英名都要被这孽畜给毁了。
圣上也疯了，拿起鞭子就把齐王抽成陀螺。
最后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看情况不对，担心圣上当众杀子，赶紧派人去请了太子。
齐王这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齐王关禁闭时期，违抗圣旨私自出府，还枉顾廉耻和一个老头子当众……
圣上一回宫就下旨夺了齐王爵位，并把他关进诏狱里去了。
若不是皇太后及时过来求情，圣上是真的不介意虎毒食子的。
事情传回京城，明曦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就算她情绪再稳定，也被这惊天大瓜砸得有点懵圈。
听雨：“……”
姑娘您至于那么惊讶吗？
半个多月前，您不才“撮合”了林家公子和郑世子吗？
虽说听雨最初得知这事时，下巴直接惊得脱臼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才敢相信这事居然是真的，不是造谣。
明曦好像看出了听雨的想法，慢吞吞道：“你不懂，林珏和郑耀祖顶多是体型差，齐王和林阁老那可是无法逾越的年龄鸿沟！”
而且这条鸿沟堪称天堑。
一旁的听若咂吧一下嘴，“也许齐王口味就是比较独特呢？”
听说皇家人的癖好千奇百怪的。
曾经还有位皇帝喜欢用女子的月事血炼丹药吃呢。
明曦：“……”
这话她没法反驳了。
明曦看向琴姑姑，“姑姑怎么看？”
琴姑姑低头看鞋面，“奴婢不敢妄议皇子之事。”
明曦：好了，她懂了，这事跟东宫脱不了干系了。
嘶，她以前究竟对那位太子爷的误解是有多深啊！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明曦打死都不会承认，是她给太子殿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