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公主和张嫔都是皇室中人,普通的衙门并没有资格审理她们,唯有宗人府中有资格过问此事。
平素里便是皇亲国戚们犯了一些事,多数也畏惧于皇家权势,只将委屈咽下,全当自己倒霉。
故而左宗正听闻有人要状告张嫔和安乐公主的时候,还很是瞧了一眼天色。
“青天白日的,怎就有人做梦呢?”
安乐公主那是什么身份,皇帝膝下唯一一位公主,便是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
“将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赶走。”
左宗正见都没见姜岁宁一眼,径直道。
这在姜岁宁的预料之中,这样的世道,本就是皇权为先。
她没有犹豫,转身去敲了登闻鼓。
【宿主,敲了登闻鼓,虽然能让宗正不得不审理此案,可是在此之前,宿主要受三十杖刑。】
“那怕什么。”姜岁宁眯起眼睛,“小爱会帮我的,不是吗?”
小爱哑然,【我当然会帮宿主的!】
“也不一定会用到。”她做这一切,不是天真,只是笃定他既能寻到自己,便不会坐视不理。
她就是做给乾正帝看的。
女儿和女人,一般人都会选择前者,更不要说这女儿还是他唯一的女儿。
乾正帝如今“罚”了安乐公主,倘或闭门思过能算是罚的话,那么在对她只有一点点兴趣的乾正帝眼里,公主受了罚,便不算是亏欠她了。
姜岁宁不曾想过和这金枝玉叶一较高下,但她要乾正帝知晓,安乐公主欠她的。
她因为安乐公主,因为张嫔,死里逃生。
若他有心,不会当真让自己受杖刑。
自然,姜岁宁也没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乾正帝的身上。
“小爱,一会儿你尽可能让我看上去惨一些。”
小爱:【收到!】
左宗正听着外头的敲鼓声,都无语了,“这什么蠢妇,她既不知天高地厚,那就让她晓得晓得厉害。”
宗人府的杖刑可不是普通的杖刑。
“可,可是,那妇人有着身孕。”
左宗正也有些惊讶,遂又浑不在意道:“同本官何干,是她自己找死,也敢状告安乐公主,总要让她瞧些厉害。”
一个无名妇人的孩子,自然也无关紧要。
此刻的左宗正哪里会想到,就因为他的这一决定,会将他的终生给毁了。
乾正帝几乎是刚查到姜岁宁的消息,知道她来了宗人府,便立即赶了过来。
然而即便是紧赶慢赶,姜岁宁也依旧是挨了三板子。
他远远的便看到妇人被压在刑架上,一双手还护着小腹,板子却无情的落下,她衣衫破乱,隐约带血。
乾正帝感觉自己呼吸沉了沉,大步上前,让行刑的人住了手。
圣驾来临,宗人府的人都很懵,正欲跪下,然而乾正帝抬了抬手,他们都僵在原地,便看到皇帝几步上前,将那妇人给拦腰抱起。
这一抱,方才发觉美妇体轻,实在不像怀孕四个多月的样子。
额前生了薄汗,发丝粘在玉白的脸颊上,她疼的牙齿打颤,身子娇颤着,神思也不太清楚,孱弱的似风一吹便要将她吹走一般,一点也没有初见时的生动鲜活模样。
乾正帝心神骤然一紧,大步朝着室内走去,又吩咐道:“将上好的伤药都给送过来。
左宗正听闻乾正帝赶了过来,不明所以,也慌了神,正欲出来,却正撞上乾正帝似刀子一般的目光。
而乾正帝怀中抱着的那个奄奄一息、小腹微隆的妇人明显就是他刚刚让打的那个。
这一瞬间,左宗正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跪下请罪。
然而却被乾正帝一脚踢开,“滚出去。”
左宗正擦了擦额上的汗,也明白自己今天是摊上事了。
谁知道那妇人竟跟皇上有关系,瞧着那模样,关系还不远,这下好了,一个是让皇上上心的女人,一个是公主,便只有他这个宗正要受罚了。
早知如此,他便将此事呈报宫中,让皇帝定夺好了。
只盼着依着皇帝一向无心女色的性子,对那女人感情不深了。
应该也不会很深,那妇人怀着身孕,那孩子肯定不是皇帝的,皇帝便是疯了,也不可能会爱上一个怀着旁人孩子的女人。
左宗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微安。
而室内里,乾正帝不过刚刚抱着姜岁宁到了榻上,想要看一看她的伤口,然而美妇似乎回笼了一些神志,神色恍惚的从榻上下来,跪在了地上。
“求大人做主,臣妇乃太常寺少卿冯文远的夫人,数日前夫君被公主看上,贵妃赐下毒酒,夫君欲给臣妇灌下让臣妇一尸两命,臣妇无法这才逃了出来,谁料冯家恶人先告状,污蔑臣妇与人私奔。”
“不仅如此,他们还让人追杀臣妇,臣妇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才来状告,臣妇自知人微言轻,不敢让贵妃和公主如何,只盼着贵妃和公主能够高抬贵手,饶过臣妇和腹中孩子一命,稚子无辜啊!”
姜岁宁伤心的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望着上首的乾正帝,骤然看到乾正帝的面容,倏忽一愣。
“大人……”
“是朕,夫人还记得朕吗?”被这样看着,乾正帝只觉乱了心神,心疼与愧疚涌现,瞧瞧,这孱弱的小妇人被张嫔和安乐逼成了什么模样。
“朕?”姜岁宁愣住了,“您,您……”
她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男人身上的威压让她本能的惧怕往后躲着,只是乾正帝以着不容拒绝的姿态将柔软的美妇带到了榻上。
“别怕,朕不会害你。”
“朕瞧瞧你的伤处。”
姜岁宁被男人押着趴在了榻上,衣衫被撩开,她本能的颤着身子,想要躲避。
“臣妇,臣妇没事的,您……唔疼……”
“这还叫没事?”乾正帝看着美妇那星星点点的血痕,只觉身上热血起来,分明妇人还伤着,他竟也能起了那起子见不得人的心思。
将药膏上到美妇的伤处上,许是拘谨,姜岁宁纵是有些疼的时候,也只细细的呻吟两声,似瘦弱的小猫。
乾正帝心中遐思骤起,眼眸渐深。
“疼得厉害吗,可能坐下?”
“能,能的。”
姜岁宁连忙道。
她只被打了三板子,远不到皮开肉绽的模样。
那模样只是系统弄出来唬人的。
乾正帝先将榻上铺上柔软的垫子,这才扶着人坐起来。
姜岁宁尚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身子,细声细气的道:“您,您怎么是皇上,那,那公主是……”
她脸色骤然愈发苍白,泪意盈了满眼,“公主若喜欢夫君,便尽管去要好了,臣妇不敢与公主争,也不会去争,只求公主能饶臣妇和腹中孩子的性命。”
因着安乐公主和乾正帝的关系,姜岁宁连带着疏远惧怕乾正帝,恨不得躲在角落里,离乾正帝越远越好。
乾正帝眸子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