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子在那场由“逍遥菇”引发的幻境中,对着老槐树倾诉了整整两个时辰的“衷肠”,直到日上三竿,药效才逐渐退去。当他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那些肉麻至极的“表白”和手舞足蹈的蠢样时,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而罪魁祸首林凡,早已将剩下的无毒蘑菇吃得一干二净,正蹲在院子角落里,假装研究一块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石头,肩膀却因为强忍笑意而不住地抖动。
“林——凡——!”
玄玑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蕴含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他感觉自己的师道尊严,在这一早上被这个孽徒按在地上摩擦了无数遍。
林凡浑身一僵,赶紧收敛笑容,转过身,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无辜”的表情:“师傅,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我看您刚才与天地精神往来,物我两忘,真是令徒儿羡慕不已。”
“往来你个头!”玄玑子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想给林凡一个爆栗,但冲到一半,硬生生刹住了脚步——他猛然想起这小子那诡异的体质,万一自己这一敲,手指头骨折了咋整?
他强行压下动手的冲动,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保持师者风范,更重要的是……要避免物理接触带来的未知风险。
“好,很好!”玄玑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徒儿你真是天赋异禀,连‘辨识药性’都无师自通,比为师预想的还要‘出色’!”
他把“出色”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林凡缩了缩脖子,知道师傅这是记恨上了,赶紧转移话题:“师傅,您不是说今日要继续传授我掌控力量的法门吗?经过早上的……呃,补充元气,徒儿感觉精力充沛,正是修炼的好时机!”
玄玑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凡,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硬的不行,看来得来点“软”的,既能名正言顺地“教导”,又能不着痕迹地“回报”一下这个敢坑师傅的臭小子。
有了!
玄玑子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仙风道骨(实则老奸巨猾)的笑容:“嗯,徒儿有此向道之心,甚好。昨日《遮天术》修炼引动天象,说明你力量虽强,但心性浮躁,难以驾驭。今日,我们便从最基础的‘打坐静心’开始。”
“打坐?”林凡一愣,这个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危险性。
“没错!”玄玑子指了指三清殿前那片还算完整的青石板地面,“盘膝坐下,五心朝天,摒弃杂念,感应自身气息流转。何时能做到心若止水,波澜不惊,何时才算入了门。”
林凡依言,找了个看起来最平整的位置,盘膝坐下,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玄玑子则在他对面约三米远的地方坐下,同样摆出打坐的姿势,但眼睛却微微睁开一条缝,暗中观察着林凡,心里冷笑:“哼,臭小子,打坐是吧?静心是吧?看为师怎么让你‘静’得刻骨铭心!”
他当然不会告诉林凡,这片区域的上空,正好是附近一群乌鸦最喜爱的飞行路线和……排泄地点。
玄玑子作为在此地混迹几十年的老油条,对道观周围一草一木、一鸟一兽的习性了如指掌。他算准了时间,这个点,正是那群扁毛畜生“早课”结束,集体外出“巡游”的时候。
他只需要安心等待,等着天上掉下来的“惊喜”,精准地落在林凡那颗试图“静心”的脑袋上。一想到林凡被鸟屎砸中后那懵逼、愤怒又无处发泄的表情,玄玑子就觉得通体舒泰,早上被坑的恶气也能出掉大半。
“对,就这样,保持姿势,心神放空……”玄玑子甚至用上了带有催眠效果的语调,引导着林凡进入更深层次的“静态”,心里却在默默倒计时,“三、二、一……该来了!”
果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呱呱”的聒噪叫声,一群黑压压的乌鸦,排着不算整齐的队伍,从道观上空飞过。
玄玑子心中暗喜,目光紧紧锁定鸟群,期待着那“天降正义”的一幕。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
就在鸟群飞临他们头顶正上方时,飞在最前面、体型最大的那只领头乌鸦,似乎突然肠胃不适,或者是因为看到了下面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林凡而感到不安,它身体猛地一颤,一泡新鲜的、热气腾腾的鸟屎,脱离了预定轨道,没有落向林凡,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玄玑子光亮的脑门精准空投下来!
玄玑子:“!!!”
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等他反应过来,那泡鸟屎已经近在眼前!
躲?已经来不及了!他此刻正盘膝坐着,起身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自由落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玑子展现了他作为老牌天煞孤星和资深老六的应急能力!他来不及起身,只能猛地将头往旁边一偏!
“啪叽!”
那泡鸟屎,没有落在他的天灵盖上,而是……结结实实地,糊在了他因为偏头而露出来的、左侧脸颊上!
温热、粘稠、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气……
玄玑子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保持着歪头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感受着脸上那清晰的、湿漉漉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
而他对面的林凡,恰好在这时,因为久久无法入静,偷偷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他那仙风道骨(自封的)的师傅,脸上正正地印着一滩新鲜的、白色的鸟屎,表情凝固,仿佛一尊被时间定格的行为艺术品。
“噗——”
林凡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但马上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住嘴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脸憋得通红。
玄玑子被林凡的笑声惊醒,一股无法形容的羞愤和恶心感直冲头顶!他猛地跳起身,也顾不得什么师道尊严了,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去擦脸上的鸟屎,一边擦一边气急败坏地对着天空已经远去的乌鸦群咆哮:
“孽畜!没长眼睛啊?!往哪儿拉呢?!信不信贫道把你们窝都给端了!!!”
他擦了半天,脸上还是留下了一块明显的污渍和难以消散的气味。
而林凡,虽然极力忍耐,但那不断从指缝里漏出来的“嗤嗤”笑声,无异于在玄玑子受伤的心灵上疯狂撒盐。
玄玑子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林凡:“你笑什么笑?!是不是你搞的鬼?!”
林凡赶紧放下手,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但眼里的笑意根本藏不住:“师傅,冤枉啊!我一直在这儿老老实实打坐,动都没动!这鸟……它可能是比较‘关心’您吧?”
他又用上了那个万能的“关心”梗。
玄玑子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林凡主动搞鬼,但这结果……也太TM巧了!巧到让他怀疑人生!难道这小子连鸟类的排泄物都能吸引偏移?!
“打坐!继续打坐!”玄玑子无处发泄的怒火化为了对林凡更严厉的要求,“今天不坐到日落,不许起来!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