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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月的夜风已经带了凉意,美术学院的画室还亮着灯。苏晚星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根松脱的展架支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画室中央散落着一堆原木色的木条、螺丝和工具,原本计划好和顾景然一起搭的画展架子,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对着说明书发呆。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一点,顾景然下午发来消息说“学生会临时有会,晚点过来帮你”,可直到现在,电话没人接,消息也没回。苏晚星盯着手机屏幕,聊天框里最后一条还是她半小时前发的“支架有点难装,你什么时候来呀”,旁边那个灰色的“已读”像根小刺,扎得她心里有点发慌。

她不是没察觉顾景然最近有点敷衍。上周答应陪她去买画展用的画布,结果临时说要陪导师见媒体;昨天约好一起改画展宣传语,他又说朋友生日必须去。苏晚星咬了咬下唇,把手机塞回口袋——她总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顾景然是新闻学院的大忙人,肯定是真的有事。

“咔嗒”一声,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外面的冷风飘进来几片梧桐叶。苏晚星猛地抬头,还以为是顾景然来了,眼里瞬间亮了一下,可看清来人时,那点光亮又慢慢暗了下去。

是陆沉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扣在头上,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盒热牛奶。看到画室里狼藉的样子,还有苏晚星蹲在地上的委屈模样,他握着袋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声音放得很轻:“还没弄好?”

苏晚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这个支架的螺丝总是对不上,顾景然他……临时有事。”提到顾景然的名字时,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还带着点想替对方解释的意味。

陆沉渊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上——刚才蹲得久了,又揉了好几次眼睛,眼周沾了点木屑,看着像只无措的小兔子。他没戳破她的小心翼翼,只是走上前,把塑料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指了指那堆展架零件:“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吧,很晚了,你明天还有课吧?”苏晚星连忙摆手,她不想再麻烦陆沉渊。上次画稿被毁,是他匿名送了新的;上次图书馆占座,是他悄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甚至上次她感冒,抽屉里多出来的感冒药,林溪都偷偷跟她说“八成是陆沉渊放的”。她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可她能回报的,却只有客气的“谢谢”。

陆沉渊已经蹲下身,拿起说明书看了起来。他的手指修长,翻页时指尖蹭过纸面,留下轻微的声响。他看了两分钟,又拿起一根支架和螺丝,对着接口比了比,抬头时正好对上苏晚星的目光,嘴角勾了个极淡的弧度:“很简单,十分钟就能装好。”

苏晚星没再拒绝。她看着陆沉渊熟练地拿起扳手,对准螺丝拧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总是安静待在角落的物理系学霸。她注意到他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的,之前好像没见过——是刚才来的路上弄伤的吗?

“你手怎么了?”她忍不住问,目光落在那道疤痕上。

陆沉渊拧螺丝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语气很随意:“没事,昨天修电脑时不小心划到的。”

他没说的是,昨天他看到苏晚星的画笔杆裂了道缝,特意去美术用品店买了胶水和细砂纸,想帮她修好,结果打磨的时候不小心被砂纸划到了手。那支笔现在还放在他的书包里,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给她。

苏晚星“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她蹲在旁边,想帮忙递工具,却总是慢半拍——陆沉渊好像完全知道下一步需要什么,根本不用她动手。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路灯从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睫毛很长,垂下来时能遮住眼底的情绪。

她突然想起开学那天,他帮她捡画稿的样子。也是这样安静,却又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可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顾景然递过来的奶茶,连一句认真的“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想什么呢?”陆沉渊突然抬头,吓了苏晚星一跳。她连忙收回目光,脸颊发烫:“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一看就会。”

陆沉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苏晚星泛红的耳尖,心里软了一下,又很快硬了回去。他知道,她的夸赞从来都不是特别的——她对顾景然,应该会更热情吧?他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拧螺丝,指尖因为用力,虎口处的疤痕又泛起了红。

就在这时,苏晚星的手机响了。她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顾景然”三个字时,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她走到窗边接电话,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景然,你忙完了吗?”

陆沉渊手里的扳手顿了顿,耳朵不自觉地往那边凑。他能听到电话那头顾景然的声音,有点含糊,好像还带着点喧闹的背景音:“晚星啊,抱歉啊,学生会的会还没结束,估计要到后半夜了,展架你先自己想办法行不行?明天我肯定早点过来帮你。”

苏晚星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手指攥着手机壳,指节泛白:“可是……这个支架我弄不好,而且很晚了……”

“哎呀,你找同学帮帮忙嘛,美术学院那么多人,肯定有人会装的。”顾景然的声音里带着点不耐烦,“我这边真的走不开,先挂了啊,拜拜。”

电话被匆匆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苏晚星站在窗边,风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很乱。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从下午五点等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就为了等顾景然过来帮忙,可他一句“走不开”就把她打发了。

陆沉渊把最后一颗螺丝拧好,站起身时,正好看到苏晚星偷偷抹眼睛的样子。她背对着他,肩膀轻轻颤抖,像被风吹得快要折断的树枝。他的心猛地一疼,想走过去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的关心,会被她当成多余的打扰。

他沉默地走到桌子边,打开那盒热牛奶,递到苏晚星面前:“先喝点热的,别着凉了。”

苏晚星转过身,连忙抹掉眼泪,接过牛奶时,指尖碰到了陆沉渊的手,还是那么凉。她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谢谢你,陆沉渊。每次都麻烦你。”

“没事。”陆沉渊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喉结动了动,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他……经常这样吗?”

苏晚星捏着牛奶盒的手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小声说:“他只是太忙了,新闻学院的事多。”她还是在替顾景然辩解,哪怕心里已经有点委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可能被忽视了。

陆沉渊没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苏晚星都听不进去。她的心像被顾景然系上了一根线,哪怕对方偶尔扯一下,她也会跟着走,根本看不到旁边一直等着她的人。

他转身回到展架旁,又检查了一遍接口处,确认都拧紧了,才对苏晚星说:“展架装好了,你看看高度合不合适,要是太高了,我再调一下。”

苏晚星走过去,看着搭好的展架,原木色的架子很稳,正好符合她之前跟顾景然提过的“要矮一点,方便观众看画”的要求。她愣了一下——她好像只跟顾景然说过一次,而且顾景然当时还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怎么陆沉渊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高度?”她忍不住问。

陆沉渊正在收拾工具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很自然:“刚才看说明书上写的推荐高度,觉得这个高度比较合适。”

他又撒谎了。上次在食堂,他听到苏晚星跟林溪抱怨“顾景然根本不听我说话,我说展架要矮一点,他还说我事多”,所以他特意记了下来,刚才搭的时候,特意把高度调低了五厘米。

苏晚星没怀疑,只是点了点头:“刚好,谢谢你。”她看着展架,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至少今晚的事没白忙。

陆沉渊收拾好工具,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十二点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早点休息。”苏晚星连忙拒绝,她不想再麻烦他。

陆沉渊没坚持,只是把那盒没打开的牛奶递给她:“这个带上,路上喝。晚上冷,把外套穿好。”

苏晚星接过牛奶,看着陆沉渊拎着工具袋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包里掏出钱包:“对了,展架的零件钱,还有你买牛奶的钱,我转给你吧。”

陆沉渊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身,看着苏晚星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疼。他知道苏晚星是不想欠他人情,可这种刻意的客气,比直接拒绝他更让他难受。

“不用了,没多少钱。”他的声音有点冷,比外面的夜风还凉,“下次别这么晚一个人待在画室,不安全。”

说完,他没再看苏晚星的反应,转身走出了画室。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陆沉渊的语气,好像有点不高兴。

她摇了摇头,把这点失落抛开,开始收拾画室里的东西。她把画稿小心翼翼地靠在展架上,又整理好桌子上的颜料,忙完这一切,才拿起那盒牛奶,走出了画室。

外面的夜风格外冷,苏晚星裹紧了外套,喝着热牛奶,心里稍微暖和了一点。她走到宿舍楼下,正要进去,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是陆沉渊。

他还没走。

陆沉渊也看到了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苏晚星愣了一下,走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陆沉渊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是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这个给你。”

苏晚星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画笔,笔杆是她最喜欢的胡桃木色,上面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星”字。是她之前那支裂了缝的笔!她抬头看着陆沉渊,眼里满是惊讶:“你怎么……”

“上次看到你的笔坏了,正好认识一个做木工的朋友,让他帮忙修了一下,顺便刻了个字。”陆沉渊的眼神有点躲闪,不敢看她的眼睛,“要是不喜欢,扔了也没关系。”

苏晚星握着那支笔,指尖能感受到笔杆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酸又胀。她知道,陆沉渊根本不认识什么做木工的朋友——这支笔的工艺,跟她之前在美术用品店看到的定制款一模一样,肯定是他特意去订做的。

“我很喜欢,谢谢你。”她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又开始发热。

陆沉渊看到她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说“不用谢”,想说“我还能为你做更多”,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早点上去吧,晚安”。

“晚安。”苏晚星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宿舍楼。她走到二楼的窗户边,偷偷往下看,看到陆沉渊还站在梧桐树下,看着她的宿舍方向,直到她的灯亮了,才慢慢转身离开。

苏晚星握着那支笔,靠在窗户上,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她想起陆沉渊今晚帮她搭展架的样子,想起他递牛奶时的手,想起他虎口处的疤痕,想起他站在梧桐树下的背影……这些画面,好像比顾景然的那些敷衍的承诺,更让她觉得温暖。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顾景然发来的消息:“晚星,明天校园祭,我给你准备了惊喜,记得早点到画室哦。”

看到“惊喜”两个字,苏晚星的心又立刻偏向了顾景然。她忘了刚才的委屈,忘了陆沉渊的好,开始期待明天顾景然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她把那支笔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然后给顾景然回了条消息:“好呀,我一定早点到!”

她没看到,抽屉里的木盒子下面,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是陆沉渊写的:“希望这支笔,能陪你画出更多星星。”

而此刻的陆沉渊,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苏晚星宿舍的灯亮着,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可很快又垮了下来。他知道,苏晚星收到顾景然的消息,肯定又会把他忘在脑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定制的颜料,每一支颜料的管身上,都刻着苏晚星的名字。这是他攒了两个月的兼职工资买的,本来想在校园祭那天送给她,作为她画展的礼物。

可现在,他看着那套颜料,突然有点犹豫。苏晚星明天会收到顾景然的惊喜,他的这份礼物,会不会只是多余的?

他握紧了丝绒盒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夜风卷起地上的梧桐叶,打在他的腿上,有点疼。他不知道,明天他把这份礼物送出去的时候,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他更不知道,这份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会被苏晚星当成送给顾景然的生日礼物,彻底碾碎他的心意。

他走到宿舍楼下,抬头看向天空,月亮被云遮住了,只剩下几颗零星的星星。他轻轻叹了口气,把丝绒盒子放进书包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她不喜欢,他也要把这份礼物送给她。至少,他努力过了。

可他没预料到,明天的校园祭,会成为他整个青春里,最疼的一道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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