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么事?”
她接过手机,不知道裴宥要和她说什么。
两人平时的话题都是围着孩子转,基本上他发一句孩子怎么样,她回一句挺好的。
再以一个嗯字结束聊天。
“吃饭了吗?”裴宥沉默了一瞬才开口。
实际上,“把手机还给她”这句话刚说出口,裴宥就隐隐后悔多此一举。
可看见裴聿安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他又忍不住好奇,怎么几天不见,在裴聿安口中,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郑庭雪从善如流,“还没呢,刚准备吃饭。”
她把摄像头翻转过来对准餐桌,灯光柔和,刚出锅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裴聿安坐在餐桌一侧,小口地扒饭,画面十分温馨。
裴宥感觉心尖有一片羽毛拂过,多日来紧绷疲惫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眼尾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吃吗?”
郑庭雪:?
这是在干什么,尬聊?
“还行吧。”她淡定地回道。
裴宥也确实不太会聊天,东拉西扯几句才挂了电话,让郑庭雪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打电话来查岗的。
“老大,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黄凯贤敲门端着电脑进来,好奇地看过来,裴宥反扣上手机,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
他接过电脑,目光专注地扫过屏幕。
“测试结果怎么样?”
一边浏览数据一边问道。
黄凯贤显然早有准备,立刻答道:“放心老大,系统稳得很。就是发现了一个小问题,有个过场动画会出现轻微掉帧,不过概率很低,已经反馈下去了,今天晚上就能出修复补丁。”
裴宥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肯定,其他方面没有问题。黄凯贤汇报完毕,却并没马上离开,他搓了搓手,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裴宥从屏幕上抬起眼:“还有事?”
他问了一个很没有营养的问题,“老大,你紧不紧张?”
距离游戏正式发布还有三天,他紧张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忍不住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不仅他一个人这样,连向来最沉稳的老吴,也由每天一杯咖啡变成了两杯。
反观最应该紧张的裴宥反倒最淡定。
“你很闲?”他掀起眼皮,不冷不淡道,“闲的话把宣发那边准备的应急预案,再对着后台数据过三遍。”
那些虚无缥缈的愁绪瞬间烟消云散,黄凯贤缩起脖子干笑一声,“不闲不闲,我去看看程序组那边的进度。”
等他走后,裴宥靠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紧张吗?其实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越临近紧要关头,反倒心情平静。最坏的可能不过是,项目失败,团队解散,公司还有其他正在盈利的项目可以支撑,不至于一夜之间山穷水尽。
当然,这意味着公司将不得不进入一段漫长的阵痛期。
从零到一的过程都熬过来了,这点困难并不能打倒他。
唯一值得苦恼的大概就是他不像当初一样是孤身一人,家里还有吞金兽要养。
还有她,会不会又要闹着离婚?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裴宥收回思绪,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对着门口道:“请进。”
……
清晨,厨房飘来一股饭香,郑庭雪揉揉眼睛从房间走出来,一个忙碌的身影站在灶台前,一旁的锅里还热着牛奶。
女人身材微胖,非常有福气的长相,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看见她笑容满面,动作麻利地把锅里的鸡蛋饼翻了个面。
“郑小姐起床了?早饭马上就好。”
这是原主要求的,喊她郑小姐。
听到声音的裴聿安从房间里跑出来,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看到阿姨回来眼睛一亮。
几天不见,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张姨。”声音软糯糯的。
张阿姨从裴聿安六个月大就来到这里,从小看着他长大,是他除了爸爸妈妈外最亲的人,裴聿安喊她一句奶奶都不为过。
早餐端上桌,张阿姨注意到他光着的脚,对郑庭雪说道:“你先吃饭,我带他去换个衣服。”
香喷喷的鸡蛋饼和温热的牛奶,旁边甚至还有切好的水果,郑庭雪迎来穿书后第一个宁静而美好的早晨。
她咬了一口鸡蛋饼,不由得感叹不用带娃就是爽。
虽然裴聿安很可爱很听话,但连着带娃一个星期,她也有点吃不消。
一边享受一边愧疚。
崽崽,原谅我吧。
你老母亲也才二十五岁,正是享受人生的年纪啊。
张阿姨带裴聿安洗漱,惊奇地发现母子俩居然睡一张床上,要知道她走之前,两人还是一副不太熟的样子,让她一度很担心。
没想到独处这几天,两人关系这么好了,她甚至看见裴聿安多出许多新衣服。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郑小姐给买的。
张阿姨一边疑惑一边纳闷,她照顾裴聿安好几年了,可以说对这个家摸的十分透彻。
比如雇主裴先生和他太太郑小姐关系并不好,一度影响到孩子,对裴聿安也不怎么上心。
太早生孩子也有不好的地方,父母太年轻,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孩子,方方面面颇有疏忽。
有些时候她看在眼里,都格外心疼裴聿安这孩子。
她一个打工的,拿钱干事,说难听点是要看人脸色才有饭吃,况且郑小姐脾气不算好,她不会自讨没趣,对雇主指指点点。
只能尽心尽力做好份内的事情。
张阿姨在想着郑庭雪的同时,郑庭雪也在想她。
她不会忘记书里照顾裴聿安的阿姨虐待他,导致他小小年纪就有心理阴影,为后面一系列问题埋下伏笔。
可她观察了一下,觉得张阿姨不像是那种会对小孩子不好的人,俗话说看人看面相,这一点郑庭雪还是很相信的。
张阿姨看上去是个勤劳可靠的女人。
所以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故呢?
谜底很快揭晓。
张阿姨回来上班一个星期之后,某天陪裴聿安搭积木时突然有人打电话给她,电话挂了之后她慌慌张张地请了半天假,当即就走了。
隔天回来就跟郑庭雪说她可能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