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医院手术室外,气氛凝重。
手术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神色严肃地对等在外面的沈戈啸和舞团领导说:“万幸,送来得还算及时。脚底被多枚图钉扎穿,伤口很深,有些差点伤到肌腱和神经。我们已经做了清创缝合,但需要很长时间恢复。如果再晚一点,或者伤得更重些,她这辈子……恐怕就再也跳不了舞了。”
再也跳不了舞……
随后赶来的舞团同事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视舞蹈为生命的顾相宜来说,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陈团长脸色铁青,对沈戈啸和刚刚被推出来的、麻药未退的顾相宜说道:“沈老板,相宜,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孟烟烟!她因为嫉妒相宜是主舞,自己只是伴舞,心怀不满,偷偷在相宜的舞鞋里放了图钉!人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就关在团里的禁闭室。现在看你们的意思,如果选择原谅,我们就在团内给她严重警告处分,调离舞团;如果你们不原谅,我们就把她移交给公安机关处理!”
躺在移动病床上的顾相宜,虽然意识还有些模糊,但“孟烟烟”和“图钉”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了她的脑海。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道:“报……公安……依法……处理……”
陈团长点了点头:“好,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就在这时,顾相宜敏锐地注意到,站在她床边的沈戈啸,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紧抿着薄唇,侧脸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神复杂地看向窗外,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默默地跟着护士,将她推回病房,然后一如既往地,细致入微地照顾她,喂水,擦汗,仿佛刚才那个瞬间的异样只是她的错觉。
但顾相宜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她了解沈戈啸,他对孟烟烟的维护,早已超越了常理。
果然,这天下午,顾相宜午睡醒来,发现沈戈啸不在病房。
她心头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慌乱,挣扎着下床,拉住一个护士问道:“你看到沈先生了吗?”
护士想了想:“沈先生刚刚急匆匆地出去了。”
出去了?
顾相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强忍着脚底的剧痛,扶着墙壁,来到了医院门口。
远远地,她看到沈戈啸那辆熟悉的吉普车绝尘而去,方向……似乎是公安局!
她立刻拦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忍着痛,哑声道:“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去公安局!”
当她气喘吁吁、忍着脚痛赶到公安局门口时,恰好看到沈戈啸带着孟烟烟从里面走出来。
“戈啸……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我……动用特权……”孟烟烟的声音带着哭腔,柔弱无骨地靠向沈戈啸。
沈戈啸没有推开她,只是抬手,轻轻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动作温柔,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缱绻:“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在里面受苦?放心,我已经打过招呼,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留下任何案底。”
“可是……我……”孟烟烟咬了咬唇,泫然欲泣,“我承认,我是一时糊涂……我那天看到你在后台对她那么好,给她送花,还想亲她……我……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所以我才会……才会在她鞋子里放图钉……戈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沈戈啸听着她的忏悔,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低声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那天后台人多眼杂,我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和那些人看罢了。”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至于亲她……烟烟,你明知道,我连碰她,都觉得恶心。”
连碰她,都觉得恶心……
躲在拐角处的顾相宜,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
一瞬间,她如遭五雷轰顶,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悲痛和屈辱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沈戈啸小心翼翼地护着孟烟烟上了车,绝尘而去,仿佛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令人厌恶的影子。
顾相宜踉跄着后退,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才没有让自己瘫软下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倔强地仰起头,不让它们落下。
为这种男人流泪,不值得。
她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拖着剧痛的脚,艰难地往医院挪去。
然而,就在她走到离医院不远的一条僻静小巷时,后脑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眼前一黑,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感觉一个麻袋套头罩下,瞬间失去了所有视觉和挣扎的能力。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被人粗暴地拖行,然后丢在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地方。
耳边,隐约传来了沈戈啸那熟悉到刻骨、此刻却冰冷如阎罗的声音。
“把她全身的骨头,都给我敲断。”
“然后,吊到舞团门口的天台上。”
“吊一晚上,让她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