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看向阮母，瞳孔颤抖着，满是不敢置信。
见她没说话，阮母苦口婆心劝道：“你爸当年为了不拖累我，愿意走。”
“你是我女儿，更应该理解我。”
阮之怡的心一下跌落到谷底，心口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
泪水涌上来，她望着阮母，眼里满是哀求，期望她告诉自己眼前的残忍都是幻觉。
可阮母的眼神里，只有迫切。
“走之前，你可以写封遗书，告诉所有人你没犯罪。”
“这样，你就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芭蕾舞女神。”
阮母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手里的瓶子似乎有千斤重，压得阮之怡几乎要马上窒息。
她怔怔地走回房间，父亲躺在血泊中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让她一阵眩晕。
下一瞬，她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板上。
这一刻，她好恨。
恨母亲的绝情，更恨自己的软弱。
她静静靠在桌边，胸口剧烈起伏，泪水不停滑落。
“叮——！”
手机突然响起，她拿起一看，是蓝心乔发来的照片。
杜景尧和蓝心乔并肩坐着，将杜欢意搂在中间，一家三口笑容幸福。
阮之怡呼吸猛地一滞，紧接着，一条语音消息弹过来。
“阮之怡，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等了杜景尧多久吗？好不容易我们要结婚了，我绝对不会让你破坏我的幸福。”
“景尧说了，结婚后我们一家三口就搬去国外，你呀，就一个人待在监狱里吧。”
“你看到网上骂你的话没有？我觉得他们说得对，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三句话，字字诛心，全然是一个胜利者的挑衅。
阮之怡脸色彻底白了，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三年就像一个笑话。
扭开瓶盖，她手抖得不成样子。
看着手里的白色药片，她回想起自己被抛弃的半辈子。
从小到大，她总是一个人练舞，别的小朋友在外面嬉笑打闹的时候，她面对的只有冰冷的镜子和母亲严厉的目光。
好不容易遇见杜景尧，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却被他抛下。
父亲自杀、孩子夭折、前夫再娶，就连母亲也让她去死……
想到这里，她凄绝一笑，举起瓶子将药尽数吞入口中。
很快，胃里燃起浓浓的灼烧感，鲜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衬衣。
她痛得滚躺在地，挣扎着伸出手，抓住茶几上早已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上，父亲笑得温柔。
阮之怡热泪汹涌而出，抚过照片，声音微弱而破碎。
“爸……你知道吗？我除了怨妈，也怨过你。”
“怨你的胆怯，怨你不负责任，怨你抛下我说走就走……”
“爸爸，如果你还在……我会不会幸福一点？”
剧痛遍及全身，她不断呕出血，意识也开始模糊。
“但我想，应该不会……因为我和你一样，都那么胆小懦弱……”
就在意识渐渐开始消逝时，阮母和蓝心乔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
一股强烈的不甘猛地涌上心头。
胆怯了一辈子的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拿起手机。
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抹去脸上的血迹，颤抖着按下了录制键。
对着摄像头，她努力保持着清醒，一字一句解释。
“我是阮之怡，我没有堕胎，我儿子是意外离开，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想他，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还有……我从五岁开始跳芭蕾舞，这一路，我没有靠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害过任何一名选手。”
药性越来越强，阮之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红色顿时铺满了屏幕。
“最后，我以死明志，以上的话全部属实……”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开口。
阮之怡强撑着，把视频保存，再把蓝心乔发来的语音一同保存。
将两个视频定时在开庭那一刻，发布在她所有的社交平台。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
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她想，她终于可以睡个安稳的觉，再也不会被痛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