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被婴儿哭闹声惊醒,看着陌生的环境,不知所措。见前方散落着各色各样的房屋,有似坟茔低矮;有似阁楼高大;甚至有比皇宫还要豪华三分的十光殿。三三两两人群,穿着各式衣服有说有笑的。
李生见有人过来,看打扮非常简单,上身披肩纱巾,下穿绿裤镶金边,足蹬乌云鞋,满面堆笑,一手拿逍遥铃,对着李生轻摇,看年纪约莫六十花甲。
走近前道:“小友从何而来?”
李生见逍遥玲发出淡淡光辉扑面而来,一阵刺痛,各种符文拼命钻入脑中,似要挤爆脑袋不罢休……
李生对修仙之道根本是闻所未闻,以为刚才的昏迷是导致头痛的直接原因,哪里知道是逍遥铃所为?
经此灌输后,李生对语言已无障碍,急忙还礼回答又似自言自语:“这是哪里,我怎么来的?”
“我叫嘛咕喇,这里是娑婆世界青涔州,专属外来人口的登记、造册工作,见这里空间波动,因此特来查看。”说完,看向李生怀中婴儿,心中了然。
暗想:怪不得一介凡夫能够破界而来,原来全依仗此婴儿,看来此婴儿绝非等闲之辈。
李生听罢,声泪俱下,哭自己远离家乡,抛下老父亲一人,无依无靠;哭自己历尽艰辛采得奇药,却落入异界,吉凶难料。
心中酸痛,急忙陪着小心说:“我乃东方国界浮云山人氏,只因采药途中迷路,误闯贵处,尚乞原谅。”李生不敢照实全说,半真半假半隐藏,一语含糊带过。
嘛咕喇何等人也!怎么会相信?只是不经意瞟了一眼李生背后的药篓,说:“如此,随我来吧。”
李生不敢违背,亦步亦趋抱着婴儿在后面跟着,穿过前后两条街道,直至一座塔前停下脚步,嘛咕喇摆摆手说:“到了。”
……
傍晚时间,李生登录、注册完毕,领着自己的“合法居住证”到指定住所安置完毕,随后到坊市用几种普通草药换些日用品,——当然婴儿的居多,算是有个落脚处,暂时安顿下来。
望着如坟茔的屋顶,整理着从嘛咕喇口中得到娑婆世界的大概情况。
娑婆本是佛法中一句谒语,上古大能者还未分派系,大多以宗簇为系。娑婆世界包含所有一切有智慧和无智慧;有生命和无生命的祥和空间,没有歧视,没有征伐,一派祥瑞。
再祥和的世界也有被打破的时候,在二百年前凡人遭受修仙者的驱逐,刚开始还没发现不妥,随着驱赶人数陡增,灵气与意气失去平衡,导致空间轴也突然改变轴性,整个空间如同汽球忽高忽低,偶尔急骤澎涨,偶尔悬停不动,吓得修仙高层赶忙阻止。
虽然不再作出驱赶之事,但是凡夫俗子与修仙者冲突事件时常发生。渐渐地修仙者为凡夫划出一片区域供本地居民和外界闯入者居住,平时只能在修仙者外围活动。
得不到修仙者庇护,凡夫过得越来越艰难,人口也急速下降,修仙高层见状,不得已建造这些简易房子免费分发,收买人心,期望维护娑婆世界的平衡。
嘛咕喇频繁往来仙凡之境,为图个方便,干脆把“办事处”也设在人仙相邻的玲珑塔内。
“恐怕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乡了,”李生想罢,黯然失色。
玲珑塔内,嘛咕喇盘膝而坐,表面看似入定修炼,其实内心惊诧不已。
心中思量:“单说那个一介凡夫,竟得到八百年的石龙,在我们娑婆世界,恐怕也难找出,可惜只是个躯身,若是魂灵附在其上,怎么的也要弄到手。唉,可惜了。”嘛咕喇轻叹一口气,转念一想,机缘未到不必强求。
“反倒是那个婴儿,第一眼给人一种水茫茫感觉,五行中的水属性如此精纯,不带一丝杂质,放眼整个修仙界,再难挑出第二人。这件事须禀告大长老,以后若生起乱来,与自身也毫不相干。”嘛咕喇想罢,急匆匆赶往大长老处——十光殿。
十光殿是三位大长老议事和休息的地方,也是整个娑婆世界最高权力的中心。
大长老裘仁,性格豪爽,一副仙风道骨。
二长老杜羽,沉默寡言,很少在人前讲话,是三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
三长老庆弘一叟是个话痨,无事也能扒扯两句,整日里有聊不完的话题。
今日正闲聊,远远听见逍遥铃声,一叟道:“两位道兄,听这铃声,嘛咕喇为何这般心浮气躁?”
大长老裘仁手捻银须哈哈一笑:“且待前来问个明白。”
嘛咕喇不敢造次,收起逍遥铃步入大厅,毕躬毕敬参见三位长老,把事情原委复述了一遍。
大长老裘仁望望杜羽问道:“贤弟有何见解?”
杜羽略加思索回道:“水乃至柔之物,多与女性有关,纵观修仙界不外乎玄女、王娘、以及最近东游界面飞升的水精子,不过她们都身兼数种属性,难道与她们的水性法宝有关?”杜羽分析完反问了一句。
庆弘一叟忍不住抢过话题说:“依我看是她们的嫡系子孙辈的后人。”
裘仁白了这贤弟一眼,说:“她们都是苦修之人,追求无上大道,哪里有什么闲心旁顾?”
沉寂片刻,裘仁脸色微变又道:“莫不是与上古玄祖圣母有关?”
几人听罢,脸皮均微微一颤,齐声道:“女娲玄祖!”
嘛咕喇惊得差点就跪下,想想刚才若是稍有得罪,玄祖得知,其后果可想而知。嘛咕喇越想越怕,一脸懵逼看着大长老裘仁。
大长老裘仁毕竟是整个娑婆世界修为最高的领军人物,不安情绪自然不会流露在面上。
感应到嘛咕喇投来的目光,呵斥道:“没出息,只不过推测而已,即便与玄祖真有什么瓜葛,我等好生照应,也不会惹祸上身。”
话痨庆弘一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说:“不管是与不是,我等暗中照应,平日里少去干扰,即使日后有什么意外,我等尽可推卸责任。”
大长老看看杜羽,杜羽点点头。继而对嘛咕喇,说:“此事交给你办去吧。”
嘛咕喇辞别三位大长老,出殿而去。
大长老望望杜羽又看看庆弘一叟,相视苦笑一声说道:“:缘起缘灭,自有定数。”
各自散去。
且说嘛咕喇出得殿来,自回逍遥塔休息。
第二日,早早洗漱完,直奔李生居住处,远远看见李生给婴儿喂食完毕,正坐在门前逗着乐呢!
嘛咕喇恢复往日神情走近身前道:“小友有此闲情,叫人好生羡慕。”
李生刻意说了几句讨好的话。
嘛咕喇勉强点点头继续说道:“此处另有安排,咱们还是搬往别处吧。”
李生不知内中原由,心中忐忑,赶忙收拾收拾,依旧声如老牛,说:“莽撞了,全依您老吩咐。”
嘛咕喇浑然不理,心思全在婴儿身上,眯缝着眼扫来扫去,誓要看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满面失望放弃,摇摇头领着“爷俩”穿街过巷,最终在一座装饰华美的屋前停下。
嘛咕喇指着大门对李生说:“小友,这是你的新居所,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尽管使用。”随后从腰间拿出一把令牌,教会李生如何使用。
事了后,摇着玲珑铃,扬长而去。
李生说声“多谢”接过令牌,依法而行,果真打开屋门。
时至今日,李生心中有再多无可奈何,也只得随遇而安。
这幢屋有点近似四合院的布局,最大不同处院落中心有一特大球形昊玉,通体莹光照得整个院落熠熠生辉。站在院中,依然看见屋后那座高耸入云的山体。
李生初来乍到,对一切都非常陌生,叫什么山,更是不知。
经过一晚休息,恢复了精神体力,李生把各房间重新收拾一遍。看看自己的新居,难得露出笑容。
从此娑婆世界成了李生第二个家园。
随着对修炼者的慢慢了解,李生也懂得了一些长寿养生之道,风生水起做起药铺生意。
在修仙高层的刻意庇佑下,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三十岁那年,李生破天荒娶了个“如意”新娘,虽然长得和自己不相上下,但背景可不一般,听说是修仙家族的一员,因资质愚笨不得已断了修仙念头,族长托人保媒,甘愿嫁为人妇。
嘛咕喇听说后,上门毛遂自荐做保许配李生,落个皆大欢喜。
婚后李妻问起婴儿由来,李生无意隐瞒从头至尾又细说了一遍。
李妻虽然修炼一段时间,闻不多,识不广,听罢也是一脸迷茫,说:“既然不知道此子来处,且叫无根子吧。”
“无根子,这倒也贴切。”李生听罢点点头。
在这往后岁月里,无根子在李生夫妇悉心照顾下,渐渐长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