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苏七七“勉为其难”地担任了“首席营养体验官”后，她往天工峰后院跑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美其名曰“监督林理不要炼出毒药”，实则是对那种能精准补充体力、甚至舒缓修炼瓶颈的“科学餐”产生了浓厚兴趣。
这一日，月色正好，苏七七却在后院空地上练剑练得心烦意乱。她手中的青钢剑化作一道道流光，剑风呼啸，将地上的落叶卷得纷纷扬扬，看似威力无匹，但她秀眉紧蹙，显然对自己很不满意。
“不对！还是不对！流云三式最后一式‘云散’，讲究的是聚而不发，散而不乱，我的速度和力量都够了，可总觉得差了点意思，真气消耗也太大！” 她收剑而立，微微喘息，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理正趴在石桌上，对着一叠草稿纸写写画画，上面满是力学示意图和歪歪扭扭的公式。他被苏七七的动静打扰，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你这招，能量利用率太低了。
苏七七正在气头上，闻言立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说什么？你一个淬体三重，懂什么剑法精髓？这可是玄级中品的剑招！”
林理也不恼，放下炭笔，走到场中，捡起一片被剑气削成两半的落叶，仔细看了看切口。“发力点靠前了，导致剑身有轻微震颤，增加了空气阻力。而且，你追求瞬间爆发，真气在最后一刻是‘推’出去的，不是‘引’出去的，至少浪费了三成力道。”
苏七七愣住了。她苦练这招数月，请教过不少师兄师姐，甚至得到过内门剑法教习“意蕴不足，需自行领悟”的点评，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具体、甚至有些“粗俗”的指责。
“你……你胡说！什么阻力，什么推啊引的，剑法讲究的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 苏七七涨红了脸反驳，但心底却有一丝动摇，因为林理指出的“发力点”和“真气运行不畅”，确实是她隐约感觉到却无法精准描述的问题。
“心与意合？” 林理笑了，那是一种属于科研工作者看到典型错误案例时的笑容，“来，你用最慢的速度，把这招‘云散’使一遍，就像电影慢放……呃，就像动作放慢一百倍那样。”
苏七七将信将疑，但还是依言缓缓施展剑招。
林理则像个好奇的观察员，围着她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嗯，大臂与躯干夹角大概100度，不是最佳发力角……手腕这里有个不必要的内旋，增加了摩擦力……脚步移动的轨迹不是最短路径，有多余的动能损耗……”
苏七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动作都快变形了，忍不住嗔道：“你看够了没有！哪有你这样盯着人练剑的！”
“数据采集完毕。” 林理打了个响指，跑回石桌，拿起炭笔在纸上唰唰唰地计算起来，嘴里还嘀咕着：“假设剑重3.8斤，臂长0.7米，空气密度按1.2算……考虑科里奥利力的话影响微乎其微可以忽略……最优解应该是……”
片刻之后，他拿起一张画满奇怪符号和箭头的纸，递给苏七七：“喏，按这个方案调整一下试试。”
苏七七接过那张“天书”，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小人，摆着一个奇怪的出剑姿势，旁边标注着：大臂与躯干夹角127度，手腕保持中立，腰部核心发力带动肩部，出剑轨迹采用修正后的贝塞尔曲线，峰值速度点在轨迹三分之二处……
“这……这都是什么鬼画符？！” 苏七七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她可是剑道天才，不是来学做木匠活的！
“简单说，”林理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话解释，“你原来的动作有几个地方不‘经济’，我帮你优化了一下，用最小的力气，达到最大的效果。比如这个127度，是你手臂发力力矩最大的角度；这个贝塞尔曲线，是计算出来的空气阻力相对较小的出剑路径……”
苏七七看着纸上那个姿势别扭的小人，又看看林理一脸“信科学，得永生”的笃定表情，一咬牙：“好！我就试试你这歪门邪道！要是不灵，看我不一剑把你的草纸削成碎片！”
她按照图纸上的标注，有些笨拙地调整着姿势，感觉十分别扭，完全没有之前施展剑招的行云流水之感。
“不对，腰再沉一点，核心收紧！对，就是这样！出剑！别用死力，感受力量的传导！” 林理在一旁充当着临时的“体育教练”。
苏七七依言，别扭地一剑刺出。
嗡——
剑风响起，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声音更尖锐，更短促，仿佛撕破了某种障碍。剑尖划过空气，竟带起一声轻微的音爆！而她感觉真气的消耗，似乎真的减少了一些。
“这……怎么可能？” 苏七七惊呆了，看着手中的剑，又看看林理，美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数据不会骗人。”林理指了指地上的落叶，“你刚才那一剑，引起的空气涡流更小，说明阻力降低了。再来，试试全力，注意我标出的峰值速度点发力。”
苏七七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她不再犹豫，完全按照林理“优化”后的姿势和发力方式，将“云散”施展出来。
嗤啦！
剑光如电，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一截！而且剑势更加凝聚，真气在剑尖爆发，将远处一块青石直接洞穿，切口光滑如镜！而她自己，竟真的感觉比以往轻松了不少！
“威力……好像提升了至少一成半？速度也快了！而且……真的省力！” 苏七七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转，喃喃自语。她练了三年的剑招，不如林理拿着炭笔算一刻钟？
林理满意地点点头：“初步验证有效。不过这只是静态优化，实战中变量更多，还需要大量数据支持。七七，以后你练剑，我帮你做数据记录和分析怎么样？我需要一个稳定的高阶剑法数据样本。”
苏七七看着林理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这个淬体三重的家伙，居然在教她这个淬体六重的剑道天才练剑？而且，还真让他教成了？
她俏脸微红，哼了一声，把剑抱在怀里：“想得美！谁要当你那什么……数据样本！” 但顿了顿，她又小声补充道：“……不过，看在你刚才那点歪理还有点用的份上，本姑娘偶尔心情好，可以让你在旁边……观摩学习一下。”
说完，她也不等林理回应，转身就走，脚步略显匆忙，只有微微发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林理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真是个复杂的样本……情绪变量对数据稳定性影响很大啊。看来得把心理因素也纳入研究模型……”
月光下，未来的“剑道物理学”奠基人，和他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研究合作伙伴，就这样以一种极其“不武道”的方式，开启了传奇的合作。而苏七七不知道的是，她刚刚那一剑，不仅洞穿了青石，也悄然在她心中，凿开了一丝对某个“科学怪人”别样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