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国投了两分钱硬币,找了个座位坐下。
当时很多上班族都办月票方便通勤,
但他单位离家近,平时用不着。
那个年代买东西基本都要票证,
肉票、煤票、粮票缺一不可。
不过坐公交倒不用票,
两分钱就能随便坐。
约莫半小时后,
随着司机一脚刹车,
公交车晃晃悠悠停在了百货大楼前。
下车后,一栋五层高楼矗立眼前。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
五层高、九个大门的百货大楼堪称四九城最时髦的地方。
年轻人约会最爱来这里闲逛。
逛累了吃碗凉皮,喝瓶北冰洋,别提多惬意了。
陈为国慢悠悠地在商场里转悠。
眼前五花八门的商品堆满货架,从日用品到食品应有尽有。
售货员们穿着整齐的制服站在柜台后,神情中带着几分优越感。
那时的售货员可不同于后来的服务员。
他们是令人羡慕的“八 ** ”之一。
在物资紧缺的年代,许多人攥着钱却买不到东西。
因此,能经手紧俏商品的售货员自然成了香饽饽。
谁家要是有个在百货公司上班的亲戚,那可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久而久之,这些售货员也养成了高高在上的脾气。
陈为国逛着逛着,来到了摩托车展区。
展台上只停着三辆摩托车:长江750、幸福XF250和井冈山牌。
那辆幸福XF250格外抢眼,双排气管的设计配上鲜红的车身,比其他两款更显气派。
“同志,这辆车多少钱?”陈为国指着红色摩托问道。
柜台后的女售货员头也不抬,边嗑瓜子边回答:“两千零八十,外加一张摩托车票。”
她早习惯了顾客只问不买的情况。
毕竟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三十块,买辆车得不吃不喝攒六年。
这年头谁能掏得出这笔巨款?
谁知陈为国听完,直接把黑提包往柜台一放。
唰唰唰地往外掏钱——二十沓大团结整整齐齐码在玻璃柜台上。
紧接着又甩出一张摩托车票。
“开票。”
女售货员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
她慌忙挤出最热情的笑容:“马上给您办!同志怎么称呼呀?”
能随手拿出两千多现金和摩托车票的,肯定是干部家庭子弟。
她偷偷整理着刘海,盘算着能不能攀上高枝。
“关你什么事?”陈为国冷着脸接过收据,转身就去提车。
当他推着锃亮的新摩托穿过商场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快看!那人买了摩托车!”
“还是幸福牌的,真阔气!”
“我活到这把年纪,只在银幕上瞧见过这铁家伙。”
“咱们胡同老李家置了辆脚踏车,走路都仰着脖子…”
“这后生长得精神,还能置办摩托,俺想跟他处对象…”
“嘿!醒醒神儿!你裤裆里可带着把呢!”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陈为国驾着摩托蹿到王府井。
接下来得跑手续——这年景买脚踏车都得砸钢印,更别说这突突响的洋玩意儿。
办完所有文书,油箱灌得噗噗满。陈为国拧动油门,车头猛地一抬,铁骑顿时化作离弦箭。
就在这当口,
四合院门槛骨碌碌滚进辆锃亮的凤凰二八车。
许大茂踹开院门,崭新的车铃铛晃得叮当响:”都出来开眼呐!”
邻居们呼啦围上来,眼珠子黏在镀铬车圈上挪不开——这可是”三转一响”里的金贵物件!如今除了娶新妇,谁家舍得置办?
说句实在话,
就算娶媳妇,多少人家凑不出这份体面。光那张巴掌大的票证,就够卡死九成九的人。
万人大厂轧钢厂,一年到头统共才发十来张票。从厂长到车间主任,层层分下来,普通工人想摸张票边儿?做梦!
这院里攥着钞票等票证的何止三五个?偏就叫许大茂拔了头筹。当下几个老太太的腰杆子都不自觉弯了几分。
“凤凰二八,一百六十八块钢镚儿一分不能少。”阎埠贵指尖摩挲着车座皮子,喉结上下滚动,”大茂啊,这票…”
“李副厂长见天儿追着塞给我!”许大茂巴掌拍得胸膛砰砰响。
** 早被碾进车轱辘里——他这放映员半年往领导家送的山货,都能堆满一车斗。可当着满院老少,牛皮当然要吹得震天响。
果然不出所料,
大伙儿一听这话,眼神立马又不一样了。
“大茂啊,你跟李副厂长交情这么好,往后是不是也要当官啦…”
“这孩子打小就机灵,我早就看出来了…”
“我要是有辆自行车,对象还能难找?”
“醒醒吧,你这辈子都买不起。”
一群人围着那辆自行车叽叽喳喳,话里话外全是酸溜溜的味儿。
“切,一辆破车罢了,谁稀罕!”
傻柱撇着嘴,满脸不屑。
“哟,不稀罕你倒是整一辆啊!”
“你那点工资,攒到猴年马月也买不起!”
“再说了,谁会把自行车票给个扫厕所的?”
许大茂一点没客气,专挑痛处戳。
上回被傻柱泼了一身粪的事儿他可记着呢,这会儿故意当众提这茬。
“许大茂,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傻柱袖子一撸就要动手。
这院里他就烦两个人——陈为国和许大茂。
陈为国打不过,还收拾不了你许大茂?
“今儿我心情好,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许大茂秒怂。
他向来是院里战斗力垫底的,嘴再欠也架不住谁都打不过。
说白了,就是被傻柱从小揍到大的命。
大伙儿对这俩人的闹剧早就见怪不怪,注意力全在自行车上,压根没人多看他们一眼。
阎埠贵眼珠子一转,指着车架上的泥点子故作心疼:
“大茂啊,路上咋不注意点儿?这车脏的…要不我帮你擦擦?”
他盘算得明白——想借车,总得先卖个人情。
“成啊,那就劳烦三大爷了。”
有人主动当免费劳力,许大茂自然乐得答应。
突突突——
突然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
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个戴红头盔的男人骑着锃亮的红色摩托,风驰电掣冲进巷子。
“咱这破胡同还能出这号人物?”
“准是哪个干部家的少爷来找人!”
“那可不,摩托车哪是平头百姓玩得起的?”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辆自行车,摩托车连做梦都不敢想…”
“谁说不是呢,摩托车这种奢侈品,我们哪敢惦记啊。”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那辆摩托车径直朝四合院驶来。
大伙儿心里都咯噔一下,
莫非这人是来找院里谁的?
可咱们这破院子里,谁认识得起这种大人物?
眼看摩托车就要到院门口,许大茂赶紧把自己的自行车挪开,给人家让道。
随着一声刹车响,摩托车稳稳停在许大茂原先放自行车的位置。
骑手支好车架,取下头盔。
当看清那张脸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陈为国!
陈为国骑摩托车?
难不成这车是他买的?
不可能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许大茂更是张大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以前院里有人是因为没票才买不起自行车,
可现在,
面对摩托车,他们既没钱也没票。
这可是价值好几千的摩托车啊,普通老百姓哪敢想?
“陈为国,你这摩托车哪来的?”
贾东旭冲出来,脸色铁青地质问。
其实他想问是不是偷的,但没敢说出口。
上次陈为国暴打傻柱的场景,他可还历历在目。
“关你屁事?”陈为国毫不客气地回怼,”你算老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你…”贾东旭被噎得说不出话,却不敢发作。
对外人唯唯诺诺,对老婆重拳出击,
这就是贾东旭!
“卫国啊,这摩托车真不错,三大爷能摸摸吗?”
阎埠贵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请求。
刚才他摸许大茂自行车时连招呼都不打,可眼前这辆,
毕竟是摩托车啊!
陈为国点头应允。
他和阎埠贵无冤无仇,再说摸摸又不会坏。
阎埠贵上前,如获至宝般抚摸着摩托车,
“哎哟,这车还热乎着呢!座椅是真皮的吧?”
“这车把一拧就走,不用脚蹬,太神奇了!”
“真有派头啊,我要能买一辆,死都值了!”
一通赞叹后,阎埠贵讨好地看着陈为国:
“卫国啊,等我家解成结婚时,能不能借你的摩托车接新娘?”
“别担心,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到时候我给你五块钱,以后你的车都由我来擦!我现在就去擦!”
阎埠贵拍着胸口保证。
他实在太中意这辆摩托车了。
买不起没关系,能经常擦车多摸摸也好。
况且阎解成和于莉已经订婚,过完年就要办喜事。
要是能借来摩托车接新娘,说不定亲家一高兴还能少要点彩礼钱呢!
“不就是结婚用一下嘛,没问题。”陈为国爽快地答应了。
他不像有些人把车当宝贝似的,舍不得用更舍不得借。
在他看来,
买车不就是为了骑吗?
不过是个代步工具罢了。
阎埠贵乐得合不拢嘴,赶紧给阎解成使了个眼色。
阎解成立马会意,从家里找来抹布蹲下就要擦车轮。
“卫国哥,你车轮脏了,我帮你擦擦。”
“轮子不用擦。”
“闲着也是闲着嘛。”阎解成卖力地擦着。
这年头结婚能借到自行车迎亲就已经很有面子了。
可自己结婚居然能借到摩托车,到时候还不得让所有人羡慕死?
光是这件事,
就够他在于莉亲戚面前挺直腰板三年!
阎解成盘算着晚上约会时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于莉,让她也高兴高兴。
大伙儿围着陈为国的摩托车摸来摸去,赞不绝口。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站在一旁,脸黑得像锅底。
他觉得陈为国就是存心跟他作对。
明知道他买了自行车,转头就去买了摩托车。
这不是故意压他一头吗!!!
再加上之前几次讨好陈为国都被无视,许大茂越想越气。
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许大茂今天正式黑化,
陈为国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抓到把柄,看我不整死你!!
….
陈为国推着摩托车回到家,把车停在门口就进屋做饭去了。
正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聋老太太看见摩托车,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她走到摩托车跟前,左看右看。
这陈为国居然买得起摩托车?
最近这是怎么了?
自从被傻柱打了一顿后,这小子天天大鱼大肉不说,现在连几千块的摩托车都买上了。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要是把他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