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周，赵明远经历了篮球生涯中最系统、最严苛的训练周期。
每天凌晨四点五十分，当教堂山还笼罩在夜色中，他已经在宿舍楼下做完了一套动态拉伸。深秋的北卡罗来纳清晨寒意渐浓，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五点整，卡梅隆室内球馆的侧门准时打开。克里斯·杜洪和邓台·琼斯已经等在门口——这是K教练指定的“核心三人组”，负责带领全队早训。
“第一天，就我们三个？”琼斯打着哈欠，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杜洪看了眼手表：“教练说自愿参加。愿意来的就来。”
五分钟后，球馆里只有他们三人。空旷的场地里，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格外清晰。
“先从基础开始。”杜洪拍着球，“挡拆防守的脚步，换防沟通，协防轮转。这些在ACC决定生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三人进行了高强度的防守训练。赵明远218公分的臂展在防守端展现出恐怖的优势——他的防守覆盖面积比普通侧翼球员大了整整一圈。
“停。”杜洪抹了把汗，“亚历克斯，你的横移速度很快，但重心有时候偏高。在ACC，那些老油条会专门打你这个弱点。”
琼斯走过来，做了个示范：“防守时要像这样——膝盖弯曲，重心下沉，手永远举着。你的臂展这么长，只要手举着就是一道屏障。”
第二天早上，来了五个人。雷迪克和谢尔顿·威廉姆斯加入了早训队伍。
第三天，八个。
第四天，十一个。
到第一周结束时，全队十五名球员无一缺席。
第五天清晨，K教练出现在场边，静静看了二十分钟，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早训结束后，教练在更衣室门口叫住了赵明远。
“这就是领袖力。”K教练说，语气里有难得的赞许，“不是站在中间喊口号，而是每天早上第一个出现在球馆，最后一个离开。队友看到了，自然会跟上。”
赵明远擦了擦汗：“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教练。”
“那就继续做。”K教练拍拍他的肩，“对了，你的课表我看了。经济学、心理学、音乐理论……学业压力能应付吗？”
“可以，教练。时间管理是训练的一部分。”
这句话让K教练挑了挑眉：“好。去吧，别迟到。”
—
杜克的学术压力确实名不虚传。
赵明远每周有十五个小时的课程，还要完成大量的阅读和论文。经济学课上，教授正在讲解博弈论——赵明远发现，篮球场上的很多决策其实可以用博弈论模型来分析。
“纳什均衡……”他在笔记本上写道，“就像防守时的最优策略选择。”
心理学课的课题更有意思：压力下的决策制定。教授让每个学生记录自己在一周内面对压力时的选择，并分析背后的心理机制。
赵明远的记录本上写满了篮球场景：
· “面对双人包夹，选择分球给空位队友而非强行出手——基于对队友能力的信任和风险规避。”
· “比赛最后时刻，选择自己执行关键球而非传给手感更好的队友——基于自我效能感和责任承担。”
最特别的是音乐理论课。这是赵明远为了兑现对艾薇儿的承诺而选的——他想真正理解她所在的世界。
第一堂课，教授在钢琴上弹奏了一段巴赫的赋格。
“音乐和数学一样，有内在的逻辑和结构。”教授说，“和弦进行如同数学公式，旋律发展如同逻辑推导。”
赵明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在笔记本上写道：“篮球战术也有类似的结构——挡拆如同和弦进行，无球跑动如同旋律线，战术变化如同变奏……”
系统面板在这个过程中悄然更新：
【杜克训练体系适应性：92%↑】
【队友信任度建立：良好→优秀】
【技术强化重点：持球进攻多样性（进步中）、挡拆后决策速度（优秀）】
【学术-训练平衡管理：优化完成（当前效率87%）】
【跨领域思维连接：音乐理论与篮球战术理解建立初步关联】
九月初的一个周四晚上，赵明远在图书馆赶一篇关于“运动心理学在实际比赛中的应用”的论文。电脑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窗外传来远处教堂的钟声。
手机震动了一下。
艾薇儿发来一个音频文件，文件名是《Complicated_Final_Mix.mp3》。
“听听这个。”她附言，“刚完成的最终版。”
赵明远戴上耳机。前奏响起的瞬间，图书馆的安静被打破了——不是物理上的打破，而是他整个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拉进了音乐里。
比起之前的demo，这个版本制作精良得多，但依然保留了那种原始的能量。艾薇儿的嗓音在副歌部分爆发，那种不顾一切的力量感透过耳机直击心脏。
他听完一遍，又听了一遍。然后回复：“很棒。特别是第二段主歌后的那个停顿——你加了我说的那个鼓点空拍。”
几乎是秒回：“你听出来了？！制作人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说‘会破坏节奏流畅性’。我说‘那个打篮球的男孩说过，有时候停顿比音符更重要’。他翻了个白眼，说‘那个打篮球的小子懂什么音乐’。”
赵明远笑了，打字：“然后？”
“然后我放了录音——你那次在电话里说的那段，关于篮球节奏和呼吸空间的理论。他听完后沉默了三分钟，然后说……‘好吧，试试看。’”
“结果呢？”
“结果他今天听完混音后，盯着控制台看了半天，最后说……‘那小子也许真的懂点什么。’”
赵明远靠在椅背上，图书馆的灯光在眼前晕开温暖的光圈。他打字：“音乐和篮球，本质都是关于节奏和空间。”
“对了，”艾薇儿又发来一条，“下个月七号，我在纽约东村有个小演出。场地只能装两百人，但……如果你有时间……”
“我会去。”赵明远没有犹豫。
“但你们的赛季不是快开始了吗？我查了赛程，十月下旬就开始季前赛了。”
“季前赛十月二十四号开始。七号是周六，没有训练。”赵明远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想听现场。”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新消息跳出来：“那说定了。我会留最好的位置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