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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7章

林家人搬东西的动静实在太大了。从张家到林家,短短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这支浩浩荡荡、抬着家具、抱着瓦片的“搬家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几乎把半个村子的人都吸引到了路边、抻着脖子瞧这场难得一见的热闹。

“嚯!这阵仗……这是要彻底闹掰了啊?”

“搬得可真干净!连房顶的瓦都给揭了!多大仇啊?”

“平时看晓芸闷不吭声的,没想到性子这么烈!说离就离,说搬就搬,一点情面不留!”

议论声中,大多是对这罕见场面的惊叹。但也有几个倚老卖老的躲在人群后头闲话。

“唉,年轻人就是冲动,两口子打架,床头吵床尾和嘛,闹这么大,以后可咋收场?”

“就是,一点小事就闹离婚,还搬东西拆屋顶,太过了,不值当。女人家,忍忍不就过去了?”

“带着个丫头片子离了婚,以后的日子可难喽……”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刘真兰耳朵里。她这暴脾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人群里那几个嘀嘀咕咕的长舌妇身上,她深吸一口气,亮开嗓门,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啥叫一点小事?!啥叫忍忍就过去了?!”

她几步走到人群后方,手指几乎要戳到那几个说风凉话的人脸上:

“他张家人那是心黑手辣,不干人事!张国栋,那个自诩文化人的高中生,跟他亲弟媳妇苏婉清扒灰!搞破鞋!生了两个野种藏着掖着,反过来欺负我们晓芸老实,想让她当冤大头养私生子!这叫人干的事?!”

“这还不算,他们老张家,公公、婆婆、男人,一家三口合起伙来打我们晓芸一个!这样的火坑,吃人的魔窟,还不离?难道要我们晓芸活活被打死在里头,你们才觉得值当?!”

这话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张国栋跟苏婉清?他弟媳妇?!”

“哎呦喂!原来张家那俩小子真是他的种?!怪不得!我早就瞧着那俩孩子眉眼不像张国梁,倒跟张国栋一个模子!”

“天爷啊!这……这真是丧尽天良!”

“一家子打一个媳妇?还下这么重的手?这张家真是从根子上烂透了!”

围观村民的舆论风向瞬间扭转,同情、震惊、鄙夷的目光如同箭矢般射向张家方向。那几个先前说风凉话的老太太也讪讪地缩了缩脖子。

然而,总有那么几个心思阴暗、或者跟张家有点沾亲带故的在人群里不甘心地阴阳怪气。

平日里就爱搬弄是非、跟李春花说得到一起的王婆子,撇了撇干瘪的嘴,斜睨着林晓芸:“啧,话也不能全听你们林家人说。男人家嘛,脾气上来了手重些,打一下两下怎么了?谁家锅底不碰勺,谁家媳妇没挨过男人几下?再说了,她林晓芸自己肚皮不争气可是事实!进门这么多年,就蹦出个丫头片子,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老张家眼看要断香火,搁哪个男人身上能不窝火?能不急眼?”

旁边一个游手好闲、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的闲汉何老四,也嬉皮笑脸地接茬,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林晓芸身上扫过:“就是嘛!王婆子说得在理。而且啊,这离了婚的女人,那就是残花败柳,还拖着个赔钱货丫头,那就是个拖油瓶!以后谁还敢要?回了娘家,那就是吃白食的!看她那几个嫂子,时间长了指不定怎么甩脸子呢!”

这些充满恶意、狭隘偏见的话,像毒针一样刺来。林晓芸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但她还没动,母亲刘真兰已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老虎,炮弹般冲了过去!

她一把揪住王婆子的衣襟,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王婆子!闭上你的粪坑臭嘴!什么叫打一下怎么了?合着挨打的不是你闺女你不心疼是吧?张家是给你灌了迷魂汤还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在这满嘴喷粪,颠倒是非?!”

“生儿子生闺女那是老天爷定的缘分!他张国栋自己根子烂了,种不出好苗,倒怪起地不行?我呸!他那俩野种儿子倒是有了,怎么来的?偷来的!抢来的!见不得光的!你们觉得很光彩是不是?!”

她骂得王婆子脸皮紫涨,连连后退,想反驳却在她压倒一切的气势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真兰猛地转身,眼神狠狠剜向何老四:“还有你,何老四!自家地里草长得比庄稼还高,不见你勤快点去锄,别人家的正经事你倒操心得起劲!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挺直腰板,大声说道:“我们老林家乐意养着晓芸和贝贝!养一辈子我们也情愿,吃你家米了?喝你家水了?挡你家道了?轮得到你在这放狗屁?!”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何老四,又环视一圈街坊邻居,“我家晓芸,勤快,能干,心善,生得好!离了他张国栋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离了张家那窝子烂心烂肺的豺狼,她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红火!你们这些人,就擦亮眼睛等着瞧吧!”

“我们林家闺女,不欠他张家一分一毫!是张家亏心缺德,丧尽天良!这婚,离得好!离得痛快!谁再敢在背后嚼我闺女的舌根,说我林家和晓芸的半句不是,就别怪我刘真兰撕烂她的嘴,踹翻他家的灶台!”

林晓芸是河边村许多老人看着长大的孩子,性子温和,见人总是带笑打招呼。这些年她在张家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此刻见刘真兰底气十足,气势如虹,原本还有些模糊的立场瞬间清晰了。

绝大多数村民都暗暗点头,觉得张家活该。那几个挑事的,在刘真兰的怒视和众人鄙夷的目光下,缩起了脖子,灰溜溜地回家,不敢在外面吱声。

就在这片喧闹之外,不远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穿着旧军装,面目憔悴,胡子拉稀,身姿挺拔如松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正是刚因伤退伍回来的周翔。

他听着刘真兰铿锵有力维护,看着林晓芸那单薄的背影,心底一阵阵抽痛。

他从小喜欢就同村的林晓芸,因为家庭条件困难,供不起他上学,便去当兵,想着出人头地便回来娶心上人。

结果一去四年,三年前回来时只得到林晓芸已嫁作人妇的消息。心灰意冷之下他提前归队,最终在一次极端危险的任务中牺牲,至死都怀着对她深深的遗憾和未曾说出口的爱恋。

没想到,老天竟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凭借前世的记忆,在关键时刻拉着战友避开了死劫,虽然仍受了些伤,但得以提前退伍,没想到在这个心灰意冷的时刻,竟亲眼目睹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挣脱牢笼!

看着林晓芸抱着孩子,强忍着眼泪,一步步走进林家院子的背影,周翔的眼神从心疼怜惜,逐渐变的坚定。一个计划,迅速在他心中成形。

他没有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一进自家院门,周翔面色颓丧,微微佝偻着背,走路的姿势变得怪异,一瘸一拐,蔫头耷脑地往屋里挪去。

“翔子?你咋回来了?这……这是咋了?”正在院里收晒衣服的周母李翠萍见到小儿子回来,先是一喜,随即看到他这副模样,心立刻提了起来,忙不迭地上前搀扶。

听到动静,周父周铁柱和大哥周飞从堂屋出来。

周翔在母亲的搀扶下,缓缓坐到堂屋门槛边的木凳上,低着头,难过地说:

“爸,妈,大哥,大嫂……我……我出任务受了重伤,部队评定……残疾了,就……提前退伍回来了。”

“右手胳膊……伤了筋脉,使不上力气了,提重物都费劲。这腿……骨头虽然接上了,但伤到了根本,部队的医生说,怕是得养上一年半载,以后每到阴雨天,都离不了疼……重活、累活,怕是……再也干不了了。”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看着家人,“我以后……就是个残废了。不仅不能给家里挣钱出力,还得拖累爹娘,拖累哥嫂……”

周翔的话,如同一块千斤巨石,狠狠砸进了平静的水潭里。

李翠萍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看着儿子灰败的脸色和不便的腿脚,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搀着儿子的手抖得厉害:“咋……咋就伤得这么重?我的翔子啊……你这……这可咋办啊……”

周铁柱坐在长凳上,黑黝黝的脸上愁眉苦脸,半晌没说话。

周飞性格憨厚老实,看着意气风发的弟弟变成这副颓唐模样,心里又酸又疼,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所有话都堵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嫂朱楠刚从外面看热闹回来,就听到周翔的话,脸色瞬间就变得极其难看。

小叔子周翔在部队是当官的,每月寄回来的津贴足有四十多块,家里靠这笔钱盖了三间平房,是整个小河村里独一份儿,最体面的不过。

他之前寄回来的钱盖房子都用得差不多了,朱楠还想着以后的钱攒起来给自家三个儿子读书、以后买工作、再娶媳妇。

如今,不仅这笔令人眼红的津贴彻底没了,小叔子还成了个残废,需要人长期照顾的拖累!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朱楠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心里又急又气,忍不住尖声开口:

“残废了?!这……这以后可咋整啊?!翔子,你说你,在部队好好当你的官不就行了?拼什么命啊!现在弄成这样回来?家里本来就指望着你那点津贴,这下可好,钱没了,还多了个要人伺候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周翔低垂下头,掩去眼中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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