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3
沈母气的怒火攻心,抬手又要扇她耳光时,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沈墨辞冷冽着双眸,脸色阴沉的能滴墨。
夏有有神色立刻慌乱了几分,伸手拉住他,“墨辞哥,你怎么忽然来了。”
沈墨辞隐忍怒气,猛的抽回被她拉住的手,走到沈母面前。
“妈,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沈母重重叹了口气,疲惫的目光撇了他一眼。
“你自己都亲耳听见了,是真是假心里还没有数吗?”
沈墨辞的心被重重一撞,嗓音都有些颤抖。
“她和孩子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亲自和她们道歉。”
沈母冷笑一声,从身旁拿出两页纸重重砸在沈墨辞脸上。
“都和你没关系了,沈墨辞,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沈墨辞的脸被她砸的生疼,看清第一页纸上的离婚协议时,心不可控制的绞痛起来,目光不自觉的落向结尾处那道清秀的字迹。
姜月,是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真正妻子的名字,如今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就像月亮一样陪伴在他身边。
自从沈墨辞失明的第三天,姜月就来到家里,假扮成有有时刻陪在他身边,每晚天刚黑就为他按摩眼睛,天不亮就起床亲手为他煲药汤。
那时候,沈墨辞还劝她,家里有佣人,她不必这么辛苦。
姜月却笑了,“佣人干活也可能不仔细,按摩和熬药都是很细致的事,自己来才放心。”
的确也如她所说,这样的细致入微的照顾,姜月坚持了整整三年。
沈墨辞刚刚失眠的时候,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身旁的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成了他泄愤的工具。
每次这时姜月都会紧紧抱住他,轻柔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其实那时候的沈墨辞,也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有有的性子天生高傲,根本不会这么温柔。
但很快,沈墨辞就劝慰自己。
也许是他生病了,所以有有才会因为心里的怜悯,对他这么好。
于是那时候,沈墨辞就在心里暗自发誓,等自己眼睛好了,要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她。
如今回想起,沈墨辞的心痛到喘不上气。
都记起来,姜月所有的好,他都记起来了,是他不辩是非,听信谗言,亲手推开了这个最爱他的女人。
沈墨辞的心阵阵绞痛,抖着指尖翻开第二页,看清上面的死亡证明四个字时,浑身血液猛然凝固。
沈墨辞不可思议的抬眸,眼里满是震惊和错愕。
“姜月……她死了?”
沈母沉默的凝视着他,缓缓开口。
“那天你给她灌的早产药剂量太大了,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她又落下病根,身子本就弱,昨天你们这么一折腾,身子经受不住,刚刚抢救无效死了,现在人已经送到火葬场了。”
沈墨辞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4
姜月和她的名字一样,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月亮。
可惜在他视力康复后,这样的笑容只在结婚照上见过一次。
沈墨辞承认,刚看见婚纱照的那一瞬,他的确有被惊艳到,可只要想起来眼前的女人是爬床挤走了夏有有的罪魁祸首,怒意顿时爬满他的心头。
他给姜月灌的那碗早产药是有有给的,他只是想惩罚一下姜月,剂量分明是安全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墨辞浑身猛然僵住,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夏有有。
夏有有被他的目光吓的身子一抖,瑟缩着哭道。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墨辞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夏有有边说,边伸手要拉住沈墨辞。
以往沈墨辞生气的时候,只要她撒个娇甜言蜜语的哄两句,沈墨辞就能心悦诚服的又对她百般宠溺了。
沈墨辞眸光狠咧,抬手猛的推开她。
夏有有踉跄两步,身子撞到桌角砰的一声,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沈墨辞看都没看她一眼,猛然抬起腿,迅速朝门外走去。
刚走两步,夏有有顾不上身上的痛,哭着拉住他的手,“墨辞哥,那碗汤是医生给我开的方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走好不好。”
沈墨辞红着眼眶,咬紧牙关冷冽呵斥她,“松开,我不信她死了,我现在要去火葬场,我要亲眼看见她的尸体。”
夏有有哭唧唧的,死活不肯撒手。
“墨辞哥,你最爱的不是我嘛,现在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走了,姜月死了更好,如果你想要妻子,那我也可以,我会做的比姜月更好。”
话音未落,沈墨辞抬手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夏有有,是我低看你了,你才是那个狠毒心肠的女人,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就别怪我对你第二次动手。”
夏有有捂住脸,呆愣在原地,沈墨辞没再理会她半分,急匆匆的离开。
等上了车,沈墨辞一踩油门往火葬场赶。
等到了火葬场,沈墨辞随手拉住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开口道。
“你们这里今天有送来一个叫姜月的女孩吗?”
工作人员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她的家属吗?死者刚刚火化完,这是她的骨灰。”
工作人员轻飘飘的一句话,砰的一声击碎了他所有幻想。
沈墨辞接过骨灰,浑浑噩噩的往外走。
他去了不远处隐蔽在灌木丛里的椅子上坐着,把骨灰放在旁边,感受着吹拂过来的晚风。
以往,沈墨辞心情烦躁的时候,姜月就会在半晚推着他出来吹晚风。
她说,“我喜欢吹晚风,会让我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沈墨辞笑着问她,“是不是因为和我结婚束缚了你?”
姜月连忙解释说不是,“我很感谢你,遇见你,我很幸运。”
想到这,沈墨辞不自觉的扬起嘴角,随即又猛然僵住。
回过神来,沈墨辞轻轻抚摸骨灰盒,苦涩的垂下眸光。
可惜是他不珍惜,这样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
沈墨辞坐了不知道多久,正要起身,不远处传来两个工作人员的声音。
“刚刚来的那个好像是沈氏集团总裁,这些豪门真离谱,又是要假死,又是要往骨灰盒里灌土的,不知道整哪出。”
“豪门的事谁说的准,不过沈总母亲给钱是真大方,帮她演出戏,就给两万,这钱赚的真轻松。”
沈墨辞一把掀开骨灰盒的盖子,看见里面的泥土时,身子猛然僵住。
紧接着立刻拨通助理电话,嗓音里染上一丝不着痕迹的欣喜。
“夫人没死,现在你立刻去查她的下落,要快。”
5
另一边,我刚下飞机,就被疗养院派来的人接走了。
疗养院的人说,“既然你爱你的养母,那就好好完成她的心愿,她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快乐,你就如她所愿。”
我的心被打动了几分,于是过去的半个月里,我每天按时吃药吃饭,坚持锻炼,身上各种旧疾带来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我情绪也好转了许多,开始渐渐的培养自己新的爱好和兴趣。
我意外的发现,自己在绘画上居然颇有天赋,画出来的画被不少人欣赏赞美,甚至总能竞拍到一个不错的价位。
我开始更努力的学习绘画,努力朝更优秀的方向发展,日子似乎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某天,疗养院的人忽然告诉我,来了一个亚洲面孔的男性,自称的丈夫要和我见面。
我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来这里,但我了解他的性子,如果我拒绝见面,他只会变本加厉的骚扰疗养院的人。
所以最后,我选择见面。
我被带进一个小房间里,沈墨辞走进来,坐在我对面。
沈墨辞的变化很大,不过三天,眼下泛起浓浓的乌青,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苍老。
他看见我,先是眼前一亮,然后绷紧唇,踌躇着想说什么。
我率先开口打破宁静,“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见我疏然的模样,沈墨辞的心止不住的痛。
“所有的真相,我都已经知道了,当年你愿意嫁给我,是为了给养母医药费,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当年我救过你,是吗?”
那天,秘书把关于我所有的资料都发给了沈墨辞。
沈墨辞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见我曾经的遭遇,心越来越痛。
忽然,他的指尖在其中一页停下。
我就读的高中,居然和他是同一所,而那时的我,总是被混混霸凌。
沈墨辞缓缓合上眼,印象中的那张被他救了的女孩的脸和我的脸渐渐重合,他这才猛然惊觉。
难怪曾经他无数次问我,恨不恨他用婚姻捆绑住我时,我都会笑着回答。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生命里的贵人啊,无论遇见什么时候的你,我都很幸运。”
一滴泪重重砸下,渐渐浸入纸页里。
原来,我早就爱上他了。
听见沈墨辞的话,我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了,丝毫不意外他会知道这些,毕竟以他的身份,想得到任何消息都了如指掌。
沈墨辞看向我的眸光里染上几分心疼,不自觉的攥紧手指,“当时的那碗早产汤是被夏有有动了手脚,我没有想害死我们的孩子,现在我已经亲手把她松进监狱了,月月,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那天,沈墨辞找到给夏有有开药的医生,对方哆嗦着开口道。
“是夏小姐让我剂量开大一些,我想要拒绝她,她就用我手术室里的父亲的命威胁我,沈先生,我也只是迫不得已。”
沈墨辞拿到证据,要把她告上法庭头一晚,夏有有哭着找到他,“墨辞哥,我不想蹲监狱,我只是太爱你了才一时糊涂,求你放过这一次吧。”
肆无忌惮的爱了夏有有十年的沈墨辞 这次再也没有心软,阴沉着眸光推开她。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还要我放过你?夏有有,你觉得可能吗?”
几个保安接收到指令,立刻上前左右拉住夏有有往外走。
夏有有挣扎不开,一边哭一边叫沈墨辞的名字。
听见夏有有的哭声,沈墨辞只觉得厌烦,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他只觉得愧疚,愧疚自己伤害了我这么多次,愧疚自己孩子了我们的孩子,愧疚自己太蠢看不清听信谗言
看见沈墨辞眼里的内疚自责,我只觉得可笑。
“沈墨辞,孩子已经死了,就算夏有有进了监狱,又能给我什么呢?我的孩子,我的一切都没有了。”
傅司寒卑微的垂下眸光,“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都怪我眼瞎,你走的这几天,我才彻底想通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他话音诚恳,字里行间都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
这是我曾经无数次奢望的场景,奢望他对我投下怜悯的目光,奢望他能爱上我。
可如今,我只觉得虚伪,一切事情都已经发生无法挽回了,迟来的爱意,我早就不需要了。
我只是冷漠的看着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来骚扰我了好吗?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沈墨辞的心狠狠一揪,开口还要说些什么,我却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拉我,手却悬在半空,又悻悻收了回去。
沈墨辞扯开嘴角,一滴泪顺着脸庞滑下,低声呢喃道。
“姜月,是我对不起你。”
当晚,沈母给我打来电话,愧疚的开口道。
“抱歉月月,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被你没死的真相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他跑来找你了,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立刻下令让他回国。”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就算工作人员不说漏嘴,以他的能力,恐怕没多久也能查到我没死的真相。”
沈母轻笑一声,“那也是,还是你懂他,对了月月,等你的病养好后,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不知道去哪,也可以回国,我给你安排进沈氏工作……”
一想到又要和沈墨辞接触,我的心打了个冷颤,立刻拒绝道。
“不了阿姨,我在这边过的挺好的,平日里靠卖画赚的钱也能养活我自己,我就不回国了,我也不想再和沈墨辞有任何接触了。”
听完我的话,沈母笑了笑,坦然接受了。
“好,阿姨尊重你,不会强求的,我也会定期给你打钱作为补助,月月,加油,过你自己想过的人生。”
我笑着应好。
大概是那天的话彻底伤透了他,又或者是沈母下了死命令要他回国,总之从那之后,沈墨辞再也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过了。
只是从那之后每个月底,就会有快递员给我送来一大堆礼物。
我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沈墨辞的作风。
于是我把礼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但是沈墨辞不死心,又在第二天给我送了更多礼物。
大概是他想用这种方法弥补我,我懒得和他推脱,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半年后,我的病好的几乎差不多了,出了疗养院后,我靠着自己画画的积蓄买了一栋小洋房,每天白天画画,晚上看书,生活的惬意自在。
随着我画技的提高,我的画拍卖出的价格越来越高,如今不用靠沈母的补助,我也能活的轻松自在。
在这边交到的新朋友都笑着祝贺我,有好心的朋友想给我介绍帅气多金的洋男人,也被我通通婉拒了。
对如今的我来说,爱这个东西,我只信自己给的。
过去的一切都已落幕,如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