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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胜寒一时失态，筷子啪地掉桌上。
小僖却会错了意，抿着唇角瓮声道：
“爸爸，是不是…三十块太多了？其实，十块也可以的。”
“只是三十块能多买些纸钱，妈妈在下面就有更多钱花了。”
我飘在小僖身侧，泪水瞬时涌出。
我的女儿，到这时还一心惦记我。
望着她冻伤的耳朵和小手，我的喉咙和心口都疼得难受。
凌胜寒眼圈一红，声音发颤：
“小僖…你说什么？你要钱做什么？”
小僖惴惴难安地望向她爸爸。
安琪不悦地剜了她一眼，又瞥向自己啃鸡腿的大胖儿子。
小僖只好硬着头皮重复道：
“买纸钱呀，张奶奶说，火神爷爷会把纸钱传给妈妈的。”
凌胜寒抚着额角，似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宋雪愿怎么会死？她拿了那么多钱……”
我轻轻叹息，眷恋地望向小僖。
她和凌胜寒有些像，有股韧劲。
“凌胜寒，我死了，死了三年啦。”
小僖这个六岁孩童都能接受的事实。
怎么到他那儿，就成了不可能了呢？
安琪转了转眼珠，接过话头：
“诶呀，这肯定是雪愿姐的把戏吧？”
“老公，她和你过了那么久好日子，一千万怕是早花光了。”
“现在让小孩子来演苦肉计，好再要钱呢。”
正说着，她不动声色地推了推凌聪。
凌聪这才从饭碗里抬头，油嘴学舌：
“对！苦肉计！苦肉计！”
望着这对能得奥斯卡的母子。
我不自觉勾起讥讽的苦笑。
安琪最清楚我是怎么死的。
也最清楚张妈妈的儿子张伯虎，一直喜欢她。
他心甘情愿当她的眼线，常来刺探我的状况。
他趁我不在家，偷走了剩余的银行卡和存折，逃去国外逍遥法外。
他甚至怂恿张妈妈：
“妈，别管她们了，让她们饿死病死最好！”
“安琪说了，只要她们没了，就给我们大大的奖赏！”
张妈妈听了心急如焚，羞愧难当。
她待我如亲生女儿，一面带小僖，一面在外做零工。
可杯水车薪，我也试着做兼职，但病很快就复发了。
那八百万的信托，我一分都没敢动，权当妈妈留给女儿的最后保障。
她以后读书也好，追梦也好，结婚也好，需一笔钱作为行事的底气。
我想将从未得到的父母之爱，全数给我的小僖。
凌胜寒该给的每月最低抚养费，也被安琪拦截。
她明目张胆地用凌胜寒的手机发短信咒骂我：
“一千万不够吗？还想要这点低保？”
“告诉你，别妄想骚扰我老公，他的钱都是留给我儿子的！”
她占据了他所有的钱与爱意，而后拉黑了我的号码。
可惜我走得仓促，放不下小僖，又咽不下一生的苦。
此时，小僖眼睛也红红的，她带着哭腔反驳说：
“阿姨，妈妈没有演戏…张奶奶说，妈妈被圣诞老人带走了。”
“但我知道…妈妈是病死了。”
正说着，泪珠一颗颗地从她眼眶坠落。
“妈妈走的时候，头发全都掉光了……”
“小僖头发很多，可以分给妈妈的……”
“可我好久没见妈妈了，我好想她。”
我拼命伸手想擦拭她的眼泪，却穿过她的小脸。
魂魄连拥抱都做不到，虚无比病痛更锥心刺骨。
我只能无力地在她耳畔呢喃：
“小僖，妈妈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呀……”
凌胜寒猛然闭上眼，两行清泪落下。
再睁开时双目猩红，胸膛剧烈起伏。
他趔趄地起身，声音里掺杂着呜咽：
“张奶奶…就是院长妈妈，对吧？”
“小僖，跟爸爸去找她，我要亲口问清楚。”
安琪顿时又慌又急，一把扯住他的胳膊：
“老公！聪聪…突然肚子疼，你别走！”
凌聪吃得满嘴流油，闻言挤出两滴泪：
“爸爸！聪聪肚子痛！好痛！”
可凌胜寒不耐烦地皱眉，抱起小僖往外走：
“肚子痛就去医院！我是商人，不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