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再醒来时。
鼻间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验孕纸上嫣红的两道杠。
沈斯年发现我怀孕了。
他脸上挂着喜悦，眉眼弯弯。
“宝贝，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
我缓缓抬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比划出数字。
【八。】
我眼中泛起刺骨的嘲讽。
我的丈夫，是八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沈斯年却不理会。
大手轻轻抚着我的小腹，像是抚摸稀世珍宝。
眸中尽是温柔爱意。
我的心跳一下一下又跳得更快。
“不一样，她们的孩子怎么能跟你的孩子相提并论呢？”
我深深吸了口气，拉起他的手写道：
【都是你的孩子。】
“呵呵，宝贝吃醋了？”
“哦对，你不喜欢他们。”
“也是，一群私生子有什么好喜欢的，我这几天就把他们全送走。”
我怔怔地看着沈斯年。
他的残酷令我胆寒。
我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他成熟英俊的模样。
沈斯年在我的目光中涌上一股不安。
他看着我，烦躁道：
“你想离婚？你不想给我生孩子？”
我没错过他暴怒中带委屈的神色。
这一刻，眸中不禁闪过一抹伤痛，但却缓缓点头。
“温年年，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不允许你离婚，你只能是我的。”
沈斯年掐着我的脖子，仿佛随时要掐死我。
漆黑星眸冰冷刺骨。
我心底更觉讽刺。
辱我十年，还不愿放我一条生路吗？
沈斯年，你就这么喜欢掌控我的快感吗？
我缓缓闭上眼睛，冲动地想，为什么不直接掐死我，也好过日复一日折磨我。
“斯年，安安高烧不退，一直在喊爸爸，怎么办啊。”
娇俏的肖萌闯进病房，她焦急地扯着沈斯年的袖口。
漂亮的凤眼盛满泪水。
沈斯年转移了注意力，松开手反握住肖萌的手，柔声安慰她。
“还没退烧？别急，我让白医生去看看。”
肖萌还是慌得不行，哭得梨花带雨。
沈斯年轻轻拭去她的泪花，亲亲她额头。
“都三个孩子的妈妈了，怎么还这么急躁？”
“别哭了，安安会好的，只是小感冒而已。”
接着，沈斯年带着肖萌走到门口。
我将桌子上的水杯砸在地上。
他才停住脚步。
我无声打着手语。
【我要离婚。】
他轻轻挪开目光，就忽略掉了我所有的话。
“小张，照顾好夫人，贴身、寸步不离地照顾！”
【不，你这是软禁。】
【沈斯年，沈斯年！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斯年，你会后悔的。】
【你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了吗？】
我急得嗓子发出“嘶嘶”声，拿起一切能拿的东西摔在地上。
却阻止不了他离开。
更阻止不了他的变相囚禁。
我无声大笑，眼泪砸在手背上，四分五裂。
小陈目光闪过一丝不忍，犹豫一下开口安慰我。
“夫人，您何必这么闹呢，沈总最爱的始终是你。”
“这些年他待你不薄，给你治病，陪你复建，换其它男人早跑没影了。”
“你就当他是个提款机，日子多惬意啊。”
“别放着好日子不过，你知道现在赚钱多难吗，你知道你的医药费多贵吗……”
小陈说到最后声音变小，可我却听清了他口中的责怪。
自从变成哑巴，我的听力异常灵敏。
可我从未这么恨过。
所有人都觉得他对我很好。
却不知道，我当年也救过他的命。
不然他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凭什么走到今天。
16岁那年我资助他上学，资助他母亲百万医药费。
他跪在我面前，说要给我当牛做马报恩一辈子。
18岁生日那天，他向我表白。
他说知道自己配不上我，但想表达心意。
看着他星辰般盛满璀璨爱意的黑眸。
我心动了。
可父亲坚决不同意，说他心狠手辣，为了向上爬可以不择手段。
我不信。
我救过他的命，救过他母亲的命。
他不会辜负我，我没看错人。
就在刚刚。
我竟然还天真地以为他真的会为我送走那七个私生子。
要不是肖萌的出现。
我又信了他哄我的鬼话。
我真傻，无数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
我还能轻易被他所骗。
我不会再让他伤害我。
我将唇肉咬得鲜血直流。
沈斯年。
我欠你的，这十年已还清。
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我要离婚，我还要他净身出户。
此刻，我笑得停不下来。
因为我突然发现，他七个私生子竟然是我离婚的最有力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