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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午十点,永昌集团总部。

林墨站在写字楼前,抬头看着三十层高的玻璃幕墙大楼。在1998年的深圳,这样的建筑已经算得上地标。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走进旋转门。

前台小姐很有礼貌:“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林墨,约了梁总下午三点。”林墨看了一眼手表,“我提前到了。”

“请稍等。”前台打电话确认后,微笑道,“林先生,梁总正在开会,请到十八楼会客室稍候。”

电价平稳上升。林墨看着楼层数字跳动,心里快速复盘准备的说辞。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也不能太被动。梁永昌这种人,喜欢聪明但不张扬的合作伙伴。

会客室很大,落地窗外是深圳湾的海景。林墨没有坐,而是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海平线。海面上有几艘货轮,缓缓驶向港口。

“喜欢看海?”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墨转过身。梁永昌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没有带随从,穿着简单的 polo 衫和休闲裤,看起来比昨晚更随和。

“梁总。”林墨点头致意,“海让人平静。”

“坐。”梁永昌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年轻人,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见你吗?”

“因为我对您有用?”林墨试探着说。

“这是一方面。”梁永昌笑了笑,“更重要的是,你敢来找我。在深圳,知道我名字的人很多,但敢主动找上门的,不多。”

“可能是无知者无畏。”

“不,你不是无知。”梁永昌打量着他,“我看得出来,你做过功课。说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林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梁总对钢材期货市场怎么看?”

“有意思。”梁永昌放下茶杯,“你是为这个来的?陈天雄告诉你的?”

“陈总只告诉我他在做期货,但没说是和您合作。”林墨说,“我猜的。在深圳,能做这么大资金操作的,只有梁总。”

“马屁拍得不错。”梁永昌笑容淡了些,“但我不喜欢被人猜。说吧,你的真实目的。”

林墨知道不能再绕圈子了。

“我想合作。”他直截了当地说,“但不是跟徐文东和陈天雄合作,是跟您合作。”

“你凭什么?”

“凭我知道他们的弱点。”林墨说,“徐文东的‘特殊渠道’不是万能的。陈天雄的资金链已经紧绷到极限。如果期货市场出现意外波动,他们撑不住。”

梁永昌眼睛微微眯起:“你知道得不少。”

“做生意,信息就是生命。”林墨迎着他的目光,“我还知道,徐文东每个月去南山寺捐十万,已经两年了。他在赎罪,或者,在恐惧什么。”

会客室里安静了几秒。

梁永昌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林墨:“年轻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我知道风险。”林墨也站起来,“但如果能帮梁总避免更大的风险,我认为值得。”

“什么风险?”

“法律风险。”林墨缓缓说,“操纵期货市场,是重罪。一旦出事,不是赔钱那么简单。”

梁永昌转过身,眼神锐利:“你在威胁我?”

“不,是在提醒。”林墨平静地说,“梁总的产业这么大,没必要为了这笔生意冒险。而且,如果徐文东的‘特殊渠道’突然失灵呢?如果市场走势和他预判的不一样呢?”

“你认为会不一样?”

“我认为,任何预判都有出错的可能。”林墨说,“尤其是当太多人知道这个‘预判’的时候。”

梁永昌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林墨,你很有意思。但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不是相信跟我合作了两年的徐文东?”

“因为我不需要‘特殊渠道’。”林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对接下来三个月钢材市场的分析报告。基于公开数据、政策解读和经济规律。您可以看看,和徐文东的预判有多大出入。”

梁永昌接过报告,快速翻阅。他的表情从随意到认真,再到惊讶。

“这些数据……你怎么弄到的?”

“收集、整理、分析。”林墨说,“我的公司就是做这个的。信息咨询服务,帮企业做决策支持。”

“所以你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推销服务的?”

“既是合作,也是服务。”林墨说,“我可以为梁总提供独立的市场分析,作为徐文东建议的对照。如果一致,说明他的判断可靠。如果不一致……梁总就需要慎重考虑了。”

梁永昌合上报告,沉思片刻:“你想要什么?”

“两个要求。”林墨说,“第一,如果我的分析准确,梁总未来需要信息咨询服务时,优先考虑我的公司。第二,如果徐文东和陈天雄的计划失败,他们手里的钢材库存,我希望能优先接手。”

“胃口不小。”梁永昌笑了,“但可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您说。”

“如果徐文东的计划成功,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我的信任。但如果他的计划失败……”梁永昌眼神变得深邃,“你要帮我善后。具体怎么做,到时候再说。”

林墨知道这是个危险的承诺,但他没有选择。

“成交。”

“好。”梁永昌看了眼手表,“我还有个会。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离开永昌集团时,林墨后背已经湿透了。和梁永昌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每一个表情都要控制。

但他做到了。

至少,他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机会。

回到酒店,苏雨晴立刻迎上来:“林总,您回来了!没事吧?”

“没事。”林墨放下公文包,倒了杯水,“你这边怎么样?”

“我查到了些东西。”苏雨晴拿出笔记本,“上午您去见梁永昌时,我去了趟图书馆,查了永昌集团的公开资料。这家公司很复杂,业务涉及地产、金融、贸易,但财务报表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它的利润率太高了。”苏雨晴指着数据,“比同行业平均水平高出两倍。而且,现金流异常充裕,几乎不需要银行贷款。这在房地产行业几乎不可能。”

林墨皱眉思考。高利润、充裕现金流、不需要贷款……除非,有非常规的资金来源。

“还有,”苏雨晴压低声音,“我查到梁永昌早年的经历。他90年代初来深圳时,只是个建筑包工头。但92年突然发迹,拿下了几个重要的市政工程。当时有人举报他行贿,但后来不了了之。”

92年。深圳大开发的关键年份。

“他的第一桶金来路不明?”

“看起来是这样。”苏雨晴点头,“而且,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梁永昌的公司,几乎每次都能在政策出台前布局。比如93年海南房地产泡沫前,他提前撤资;95年股市大跌前,他清仓离场。太准了。”

林墨心中一动。这种先知先觉,很像重生者或者有系统的人。

但系统提示梁永昌是“第二类接触者”,不是“异常信息扰动源”。这意味着,梁永昌可能不是重生者,但他接触过重生者,或者有某种特殊的信息来源。

“梁永昌和徐文东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林墨问。

“96年初。”苏雨晴翻看笔记,“当时徐文东刚成立金源投资,第一个大客户就是永昌集团。从那以后,徐文东几乎成了梁永昌的御用投资顾问。”

96年。徐文东应该是那时候重生的。

那么,梁永昌可能是在徐文东的帮助下,才有了那些精准的判断。

但为什么梁永昌对徐文东似乎不是完全信任?为什么愿意听林墨这个陌生人的建议?

除非……梁永昌也在怀疑徐文东的“特殊渠道”是否可靠。或者,他想找个人制衡徐文东。

“雨晴,你做得好。”林墨赞赏地说,“这些信息很重要。”

苏雨晴脸微红:“应该的。那……您和梁永昌谈得怎么样?”

林墨把会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听到梁永昌的条件时,苏雨晴皱起眉头:“善后?什么意思?如果徐文东的计划失败,他要您做什么?”

“不清楚。”林墨摇头,“但肯定不会是好事。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我们得先确保自己的计划成功。”

“您有计划了?”

“有一个初步想法。”林墨说,“我们需要影响期货市场的预期。”

“怎么影响?”

“通过媒体。”林墨说,“刘文涛在报社工作,我们可以通过他发一些分析文章,谈谈钢材市场的真实供需情况。同时,我们还要找几个行业专家,发表不同看法。”

苏雨晴眼睛亮了:“制造分歧!让市场产生不确定性!”

“对。”林墨点头,“徐文东的预判是基于‘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但如果现在就有不同的声音,投资者就会犹豫,市场的走势就可能改变。”

“但这样需时时间。”苏雨晴担心地说,“他们可能很快就要动手了。”

“所以我们要快。”林墨看了看时间,“今天下午就联系刘文涛。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个人。”

“谁?”

“郑国栋。”林墨说,“他在深圳有人脉,可以帮我们找几个愿意发声的专家。”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墨和苏雨晴分头行动。

林墨给刘文涛打电话,详细说明了情况。刘文涛虽然惊讶,但答应帮忙,说明天就能发一篇关于“钢材市场是否存在泡沫”的分析文章。

苏雨晴则联系郑国栋,请他帮忙找三位经济学教授和两位行业分析师,就钢材市场的未来走势发表不同观点。费用由林墨承担。

下午四点,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林墨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苏雨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茶。

“林总,您休息一下吧。从早上到现在,您都没怎么休息。”

“没事。”林墨接过茶,看着苏雨晴担忧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倒是你,跟着我跑来跑去,辛苦了。”

“不辛苦。”苏雨晴在他对面坐下,“能帮到您,我很高兴。”

房间里安静下来。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金色。

“雨晴,”林墨忽然开口,“还记得昨晚我说的话吗?”

苏雨晴的手微微一颤:“记得。”

“我说,如果我能平安回来,有些话想对你说。”林墨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

苏雨晴抬起头,眼睛里有期待,也有不安。

“我想说的是,”林墨声音很轻,“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陪伴。”

苏雨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不是应该的。”林墨说,“你没有义务为我做这些。但你做了,而且做得很好。所以,谢谢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有,我想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员工,是我的伙伴。未来,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把公司做大。”

苏雨晴愣住了:“林总,您是说……”

“我是说,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想正式邀请你做公司的合伙人。”林墨说,“不是雇佣关系,是合作关系。你出智力和能力,我出资金和资源,我们一起创业。”

这是林墨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苏雨晴的能力和忠诚,值得这样的信任。

“合伙人……”苏雨晴喃喃重复,眼睛渐渐湿润,“林总,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现在回答。”林墨温和地说,“你可以考虑。但我希望你知道,在我心里,你已经不只是员工了。”

苏雨晴擦掉眼角的泪,笑了:“林总,您知道吗?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肯定。”

“那你的答案是?”

“我愿意。”苏雨晴毫不犹豫,“不管多难,我都愿意跟您一起做。”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某种隔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信任和默契。

晚上七点,郑国栋打来电话。

“林先生,专家找到了。三位教授都愿意发表观点,两位分析师要价高点,但也同意了。明天下午,深圳商报和证券时报都会刊登相关文章。”

“太好了。”林墨松了口气,“费用是多少?”

“总共五万。我已经垫付了,您方便时转给我就行。”

“我明天就转。郑叔,这次真的谢谢您。”

“别客气。对了,”郑国栋压低声音,“我还有个小道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您说。”

“我听说,徐文东最近在大量买入看涨期权,杠杆很高。”郑国栋说,“这说明他很自信,认为价格一定会涨。但如果价格不涨,他会亏得很惨。”

期权。林墨心里一动。这确实是个高风险高收益的做法。

“能知道他的具体仓位吗?”

“这个查不到。”郑国栋说,“但我知道他买了多少——据说投了八百万。如果价格涨10%,他能赚两千万。但如果跌10%,他就血本无归。”

八百万。这应该是徐文东能动用的全部资金了。

“梁永昌知道吗?”

“肯定知道。”郑国栋说,“但我猜,梁永昌没有跟投。他老狐狸,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挂断电话,林墨立刻把这些信息告诉苏雨晴。

“徐文东在赌。”苏雨晴分析道,“他认为自己知道未来,所以敢用高杠杆。但这恰恰是他的弱点——太过自信,没有留后路。”

“如果我们能让他判断失误……”林墨眼睛亮了。

“就能让他彻底出局。”苏雨晴接话,“但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更精确的信息。他到底预判价格会涨多少?什么时候开始涨?”

林墨想起梁永昌手里那份徐文东的分析报告。如果能拿到那份报告……

但梁永昌不可能给他。

除非……交换。

林墨拿出手机,打给梁永昌。

“梁总,我是林墨。我有新的信息,可能对您很重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

“我听说徐文东用八百万买了看涨期权,杠杆很高。”林墨说,“这说明他对自己的判断极度信信。但如果他的判断出错,这八百万就没了。”

“我知道。”梁永昌声音平静,“所以呢?”

“所以我想跟您做笔交易。”林墨说,“我把我的分析团队接下来一周的详细报告给您,作为交换,我想看看徐文东那份报告的结论部分——不需要具体数据,只需要他的核心判断。”

又是一阵沉默。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梁永昌问。

“因为我想验证我的分析方法是否正确。”林墨说,“如果我的结论和他的相似,说明我的方法可靠。如果不同,我就要调整。”

这个理由很合理。

“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梁永昌说完就挂了。

林墨放下手机,对苏雨晴说:“成了。”

“但这样会不会太冒险?”苏雨晴担心,“梁永昌可能会怀疑您的动机。”

“怀疑是肯定的。”林墨说,“但他也想验证徐文东的判断。我们各取所需。”

“那我们需要准备一份详细的分析报告。”苏雨晴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今晚就得做出来。”

“我们一起来。”林墨打开电脑。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两人几乎没有休息。林墨凭借前世的记忆,提供关键的经济数据和政策节点。苏雨晴则用她的专业知识,构建分析模型,预测钢材价格走势。

凌晨一点,报告终于完成。

苏雨晴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林墨一直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她工作。

“林总,您……您怎么不坐?”

“看你工作很认真,不想打扰。”林墨说,“辛苦了。”

“不辛苦。”苏雨晴站起来,却因为久坐腿麻,晃了一下。

林墨连忙扶住她。两人距离很近,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小心。”

“谢谢。”苏雨晴脸红了,但没有马上挣脱。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微噪音。窗外,深圳的夜景璀璨如星河。

林墨看着苏雨晴,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明亮。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可能已经超出了合作伙伴的范畴。

但他没有说破。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晚了,去休息吧。”他松开手,声音温柔。

“您也早点休息。”苏雨晴轻声说,然后快步离开房间。

林墨站在原地,许久才走到窗前。

这座城市里,有人贪婪,有人算计,有人不择手段。

但也有像苏雨晴这样的人,聪明、善良、忠诚。

他要赢下这一战。不仅要为复仇,也要为守护这些美好。

夜色深沉,但黎明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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