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区的灯坏了三盏，只剩下最里面那盏应急灯还亮着，发出惨绿色的光。林寻和苏晴站在冷柜前，那扇印满小手印的玻璃门后，咀嚼声比之前更响了——不再是单纯的咀嚼，还混杂着吞咽、撕扯、甚至满足的叹息。
“直接开门吗？”苏晴小声问。
林寻摇头，指了指门上那些手印。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手印边缘泛起诡异的油光，像是有什么东西经常触摸这里。“先观察。周文渊说它已经和冷柜融为一体，我们得知道‘一体’到什么程度。”
他绕到冷柜侧面，这里有一个维修面板。用螺丝刀拧开面板，里面是复杂的制冷管道和电线。但奇怪的是，管道上长着类似肉瘤的东西，随着咀嚼声的节奏微微搏动。电线则被某种半透明的粘液包裹，像生物的血管。
“它真的在……生长。”苏晴倒吸一口凉气，“这些肉瘤在侵占机器。”
林寻用螺丝刀轻轻戳了戳一个肉瘤。肉瘤猛地收缩，然后从表面裂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人类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眼睛转动着，看向林寻。
然后它说话了。声音从冷柜深处传来，但眼睛是发声源：
“饿……好饿……永远吃不饱……”
声音里有一种绝望的贪婪，听得人心里发毛。
“按计划。”林寻对苏晴说，同时打开了盒饭盖子。
红烧肉的香味飘散出来。那只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
“肉……肉……”声音变得急促，“给我……给我肉……”
冷柜的门开始剧烈震动，里面的东西在疯狂撞击玻璃。林寻看到，那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的肉块，表面布满了嘴——大大小小的嘴，都在开合，都在咀嚼空气。
苏晴按下播放器。
女人的声音响起：“爸，你在哪？我考上大学了，有奖学金了。回家吧，我养你。”
肉块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所有嘴都停止咀嚼，那只眼睛里的贪婪褪去，露出了一丝……茫然。
“小……小娟？”声音变了，不再是贪婪的怪物，而是一个苍老、疲惫的男人声音，“是……小娟吗？”
“有效！”苏晴低声道。
林寻抓住机会，用撬棍撬开冷柜门——门锁已经锈死，但在他用力之下，“咔嚓”一声断裂。
冷气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腐臭味。但肉块没有攻击，它慢慢缩成一团，表面的嘴逐渐闭合，最后只剩下一张老人的脸，浮在肉块中央。
那张脸很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但眼神清澈了许多。
“小娟……真的考上大学了？”老人喃喃道，“我就知道……那孩子聪明……”
林寻将盒饭递过去。老人的脸下方裂开一道口子，伸出两只枯的手，颤抖着接过盒饭。他打开盖子，看着里面的红烧肉，眼泪涌了出来。
“三年了……我三年没吃过热饭了……”他哽咽着，用手抓起饭菜，大口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哭，“那天……我就是想来偷点吃的……给小娟凑学费……结果门关上了……我出不去了……”
他吃得很急，但每吃一口，身体就缩小一点，肉瘤般的增生组织逐渐脱落，露出下面原本的人形。
“后来……后来我就一直吃……吃了又饿，饿了又吃……永远吃不饱……”老人继续说着，“我以为我死了……但好像又没死……”
盒饭吃完了。老人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大小，只是非常瘦，皮包骨头。他坐在冷柜里，抱着空饭盒，眼神空洞。
“我……我该走了，对吗？”他看向林寻，那眼神里有解脱，也有不舍。
“你女儿在等你。”林寻轻声说，“她说要养你。”
老人笑了，那笑容很凄凉：“我配不上……我连顿饭都买不起……”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变得透明。在完全消失前，他看向林寻，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心……早班员工……他们不是来换班的……是来‘清理’的……”
话音落下，老人消失了。冷柜里只剩下一些脱落的肉瘤组织，也在快速化为灰烬。
净化完成。
林寻手腕上的银色印记微微发热，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净化成功。获得规则碎片×1（执念类）。当前碎片：1/3。】
与此同时，超市里其他方向也传来了类似的“净化完成”提示——其他组也成功了。
通讯器里传来周文渊的声音：“很好，六个污染源净化完毕。还剩最后一个——收银台的‘算错账的老会计’，它在二楼，你们得上去。”
“二楼？”林寻皱眉，“超市没有二楼。”
“有，但只有特定时间、特定方式才能上去。”周文渊说，“现在正好是凌晨四点，‘夹层时间’。去员工休息室，最里面的储物柜，密码是1226，打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