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的梦》第2章 帮我个忙
白天的工作，拜我缺失的睡眠所赐，各种漏洞百出。指挥飞机的过程中，不断的出现口误。我的师父和我搭档，看到我这样的工作状态，无奈地问到。
“怎么了？又没睡好？”
我尴尬的笑着，坐直了身体，用手拍打着脸部，希望自己能清醒一点。事实证明这都是于事无补。
“精神状态那栏如实填写了吗？”
“我…”
“岗前报告制度不是摆设啊。”
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我明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我接下来的工作，难以保证精力。那么我就应该遵守规章，在“精神状态”那栏填写“不适”。可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如果填写了“不适”，领导就会对你产生看法，认为你工作作风有问题。
完全不着边际的指责。
一天的工作终于熬了过去。师父体谅我，便没让我再接手复杂的工作。但长时间的工作，还是让我几近昏厥。
我摇摇晃晃地走在走廊里，准备打车回家。由于工作地点偏远，很长时间都没有司机接单。我无助的靠在墙上，对着手机祈祷着，希望能早点回去睡觉。哪怕早一秒钟都行。
突然，我师父从身后拍了下我的肩膀，可把我吓坏了。
“表演有点夸张吧。”
我完全没有力气与他争辩。
“呐”师父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家亲戚的一个孩子，学心理学的，正好想研究一下管制员。上面有微信二维码。”
“这……”我有些不放心。一方面我不想承认我有心理问题。另一方面，我更害怕心理治疗那高额的消费。
“放心吧，免费的。”
我师父还是了解我，我肯定舍不得去花钱看心理医生。
“哦，所以是我免费去给人当实验对象。”
师父手放在我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去问问吧，总会有些帮助。就你这个状态要是调整不好，小心上领导的黑名单。”
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满是感激。这个工作单位没有几个人真正的关心别人的遭遇，更别说提供帮助了。
我看着手中的名片，在衣兜和垃圾桶之间犹豫了许久。在司机接单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把它收进了衣兜。
回到家的我，把我套往地上一扔，一头栽倒在沙发上。那头痛欲裂的感觉让我难以入睡，尽管我知道睡眠可以缓解。我多么希望手边能有一个开关，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让我立刻入眠。
好在他待我不薄。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根本就没用多长时间，我就在我沉重的呼吸声中，失去了意识。
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我想起人们常形容的“百年不遇”，刷新了气象局的记录。
马路上，银灰色的小轿车被砸的噼啪乱响。干瘪的车轮将它拉向地面，使它毫无反抗能力，乖乖横在路中间动弹不得。驾驶室里满是血迹，可以看出，不管是谁在里面，肯定是在劫难逃。
两个警徽在黑暗的雨夜中闪着金光。它们躲在车的一侧。这对搭档，一个安静，一个安详。安静的那位早已被悲痛耗尽了力气，无力的靠着车轮坐在地上。安详的那位躺在搭档的怀抱中，身上的窟窿可以看出，他就是坐在驾驶室里的那位。
两支射空了弹匣的手枪躺在地上。至少能够证明生前的奋力反抗。可现实是，车身被一排整齐的弹孔射穿，一切的防抗在绝对的火力面前，都是徒劳。面对着无力回天的局面，能做的只有接受。
血液，组织，还有汽车漏出的油液，被雨水汇成一条河流，朝着阴暗的草丛里奔去。贪婪又害羞的大地正躲在那草丛中，吮吸着送来的盛宴，即使它知道自己消化不了机油。
随着镜头的靠近，那张模糊的脸也越发的清晰。这时我才发现，轿车的另一侧，还躺着一具尸体。他的头颅被射穿，难以辨认。翻着白花的脑浆，瞬间激起胃痉挛，让我呕吐不止。
等我抬起头，我惊讶地发现，那靠着车轮的竟是我自己。可又在下一秒，我发现视角已经变成第一人称。我看着怀里抱着的搭档，惊恐又茫然。
突然，他睁开了双眼，带着漆黑的瞳孔死盯着我，像一个深渊，企图把我吞没。我害怕的想把他推开，但他却死死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逃跑。
他开口说道：“你不该来这儿。”
“你不该来这儿！”
一口气终于冲破屏障，及时的抵达肺部，将我从这个令人窒息的梦中拯救出来。为了表示感谢，我又大口的多吸了两口。
喘着粗气的我眼睛四处乱瞟，在确定周围环境安全了之后，我的呼吸才有调整的空间。这时我发现自己的双手交叉，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胳膊，就快要将衬衫的衣袖撕碎。就连我想放开的时候，它们都不受控制。
亮起的手机屏幕告诉我，折合成现实时间，这个梦只有27分钟。
“我的老天爷，这梦是要我的命啊！”
一顿感慨和自我安慰过后，湿透的上半身的衣物，让我无力吐槽。它们拖着我的身体从沙发上离开，让我选好了替代品，才放心的跳进洗衣机里。
我又一次给口干舌燥的自己满上一杯水。脑袋里那个雨夜还挥之不去。我找到手机，希望有谁帮个忙，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怎么会对这里有所期待呢，根本不会有人找我。
我只好来到电脑前，接着上次的文本，继续往下记录。虽然我承认，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每一次的回想，大脑自动的就会填上一些细节。最后难以分辨哪些是一开始梦到的，哪些是自己想象的。或者说，都是想象的。
很快，又到了该为明天工作养精蓄锐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我辗转反侧，一边是好奇，一边是恐惧。这几天的梦一直在脑海中纠结。我既想知道后续的发展，又害怕它影响我的睡眠。
就在这种纠结之中，我居然奇迹般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