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军师》第2章 常山赵子龙
曹操意气风发。
心中所想只有几个字：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眼下，先攻新野！
……
许褚憨憨的走来。
曹操看着新野的方向，随口说道：“许褚啊，这新野弹丸小城，几日可以攻下？”
许褚：“主公早就有了谋划，褚愚笨，还是不在丞相面前献丑了。”
曹操大手一挥：“但说无妨！”
许褚道：“主公可有地图一观？”
此时许褚模仿着陈凡的模样，刚才他在陈凡那里，听到了不少东西，如今能够在丞相面前卖弄卖弄了……
“随我来！”
曹操一把抓住许褚的手，进入了中军大帐，一副荆襄九郡的地图，正铺在中军大帐之中。
许褚指着地图道：“主公携天威到荆州，荆襄九郡与江东六郡，必惶恐，刘备兵马不过万，必然无法坚守新野，所以刘备必退。”
曹操有些惊讶的看着许褚……
什么时候，许褚也能拽些文辞了？
“在褚看来，主公必派遣曹仁领兵前往新野，先前曹仁李典领兵前去攻打新野，被徐庶所破，曹仁复仇之心迫切，主公必满足曹仁将军。”
“曹仁将军率领大军前往，刘备必弃新野而逃……”
曹操点点头，这些话，倒是颇有一些见解了。
不过，派曹仁去新野的时候，你不是就在身边吗？
怎么说出来的时候，像是你不在身边一样？
曹操并不知道，许褚只是复述了陈凡的话，说出来的话，有些古怪。
不久前，曹仁请战，曹操已经派他前往率领五万兵马，前往新野！
“不过……”
许褚话锋一转，曹操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曹仁将军复仇心切，难免再次中计。”
“若刘备在新野城中布下硫磺火石，曹仁将军贸然入城，届时燃起大火，火烧新野，刘备派军中猛将，反戈一击，恐怕……”
嘶……
曹操暗道不好！
曹仁已经领兵五万前往新野了，此时怕是已经攻占了新野……如今正是盛秋，天干物燥……若真如许褚所说，刘备再施火攻，反戈一击的话！
曹操的目光打量在了许褚，仿佛要从新认识许褚一样！
这许褚何时有这种见解了？
“斥候安在？！”
“在！”
“八百里加急，告诉曹仁提防新野城火攻！”
“喏！”
深深吸了一口气，曹操神情复杂：“夏侯渊率领三万虎贲，前往新野，驰援曹仁！！”
“星夜兼程前往，不得有丝毫耽误！”
……
轰！
轰轰！~
尘土飞扬，大地震颤，这时万马狂飙突进，夏侯渊率领虎豹骑飞抵新野城。
“完了，完了…”战马的夏侯渊口中喃喃。
他受曹操之命，率领三万虎豹骑支援曹仁。
一路疯狂突进，掉队的士兵足有五千余，只因十万火急。
新野已化作火城，熊熊烈火，整片天空都映成了血红色……
浓烟阵阵，让人一旦靠近就无法呼吸。
遥遥远视，数支骑兵在一名白袍银甲舞长枪的将军带领下，对侥幸逃出新野城的大批曹军进行袭杀。
曹军就如同蝼蚁一样被快速收割，漫山遍野都是尸体。
夏侯渊脸色苍白：“曹仁的五万大军，也不知道能逃出多少……”
灰头土脸的曹仁，此时正策马狂飙，愤恨不已：“来将可留姓名！”
那银甲小将振声长啸：“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
陈凡的帐篷外，
许褚摇头晃脑，浅声低吟：“敌进我退的意思是，处于劣势要保存势实力，待机转移攻势……”
“敌退我进的意思，是打击敌方士气，积小胜为大胜……”
……
忽而，急促的马蹄声，震碎了清早军营的宁静。
“报！”
“报！”
“报！”
一骑绝尘而来，曹洪火急火燎的跑进了中军大帐！
“主公！！”
“曹仁将军率领五万兵马在新野遭遇埋伏，大耳贼火烧新野……”
“曹仁引众将冒火突围，寻路奔走，闻说东门无火，急急奔出东门。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曹仁等方才脱得火厄，又被赵云引军赶来混战……”
……
砰！~
曹操一掌拍在了桌案，咬牙切齿，愤恨无比，急切的问道：“损伤如何？！”
“烧死，溃逃，被斩者无数，曹仁将军五万兵马，仅剩下两万了……”
五万大军，直接去掉了大半。
这让曹操如何能接受：“大耳贼！你欺我太甚！！”
“五万兵马折损大半，为何会如此？夏侯渊呢，我派给了他三万虎豹骑星夜驰援，为何还会有如此大败！”
“若不是虎贲军及时赶到新野，曹仁已然要丧命在赵云枪下！夏侯渊及时赶到，怕是连两万人都保不住了……”
曹操直接懵住。
内心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博望坡一把火，新野又是一把火……
不是同一地点，却是都是火攻，他的爱将曹仁愣是在同一道坎接连栽倒了两次！
一边的许褚直接蹦了起来，激动脸色发红：“你看！你看，我就说了吧，诸葛亮会火烧新野的吧，我早都说过的！”
曹操心中的郁闷，苦恼，可想而知！
虽然说许褚是个众所周知的憨憨，而且是曹操最中意的战将，可他这会难免有些太过激动了。
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的嫌疑……
曹老板正烦，伸手直接把一沓子公文砸到了许褚身：“就不能收敛点，知道的说你是个憨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二贼的奸细呢！”
许褚咳嗽了一声，收起激动之色，悻悻然的低头不语。
曹洪不解的看了看许褚，然后向前：“主公，刘备以前哪一次不是被我们打的如丧家之犬？”
“自这刘备得了诸葛孔明，我们却接连栽了两个跟头，刘备得了诸葛，已然成了咱们的心头大患呐！”
刘备得了诸葛，便是如鱼得水。
“若是我的奉孝还在，何至于此啊！”曹操听了后忍不住摇头，悲愤无比。
征讨乌桓，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谋士。
诸葛卧龙这等有大才的谋士，如何落在了刘备这等丧家之犬手中，这让曹操内心更加难以接受。
“主公，这诸葛卧龙实在是不容小觑，若非您料敌于先，恐怕新野将得而复失，曹仁的五万人马也将全军覆没啊！”曹洪忍不住感慨，火烧博望坡，火烧新野，这两把火烧下来，诸葛卧龙已经让曹营不少人胆寒了。
曹操眉头突然一皱，看向旁边的许褚。
刘备得诸葛，让他损兵折将。
万幸的是，他有虎侯许褚，虽然是个憨憨，不过好像开窍了……
若不是许褚提醒他他，恐怕曹仁就要被赵云给斩杀了，五万大军将会匹马不存！
这确实是不幸中万幸……
曹操起身，走过去拍了拍许褚，长叹道：“许褚，你可真是我的福将，若不是你只怕夏侯渊难回来了，想要什么封赏，且说罢！”
许褚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能有什么想要的？
“不如丞相赏给一坛好酒好肉吧……”
曹操哈哈大笑道：“赏！”
许褚把一大坛酒，直接搬到了陈凡的营帐内。
“小先生，你可是让我许褚立下大功了，来，这都是丞相赏赐的酒，不够我再给你送！”许褚笑呵呵的招呼。
军中无美女，但是有美酒。
陈凡掀起盖子，小酌了一口，就跟米酒似的，还真不错。
之前陈凡直接说中了火烧新野的事情，让许褚在老板面前威风了一把。
同时也让许褚认清了陈凡的能耐，这可是个高人啊！
而且居然还能预判了诸葛亮的预判，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信……
“嘿嘿，好喝吧？”许褚凑过来。
陈凡瞥了许褚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就赶紧放。”
许褚咳嗽了一声，然后挺直了腰，一本正经的问道：
“小先生，我今天听到丞相在读兵书的时候，说什么以正合，以奇胜，什么什么的……，以奇胜，啥意思啊，还有什么五五五的？”
“你说的是孙子兵法吧？”陈凡品着小酒，悠悠然的问道。
这时代的酒可不是什么白酒，而是醇香的黄酒，米酒一类，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正常人很容易就能接受。
许褚赶紧点头：“对对对，好像就是孙子兵法！”
陈凡眉头一皱：“什么好像是，你不识字啊？”
许褚无奈的低下了头：“确实不识字……”
陈凡这才想起来，这可是三国，封建时代识字率一直低的可怜。
大兴科举的明朝识字率也才十分之一，这已经是足够吊打同代所有国家，更何况更加遥远的三国时代？
不说别的，就战将如云的曹操麾下，一大半的战将那都是不识字的……
许褚这个憨憨，自然也不能例外。
长叹了一口气，陈凡淡淡道：“就看在你不吃独食的份，我就给你说道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孙子兵法·兵势篇》里的：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
“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许褚听的直迷糊：“啥意思？”
陈凡开始释义：
“大凡作战，以正兵交合，以奇兵取胜。”
“善于出奇制胜的人，他的妙法是丰富多彩、层出不穷的，就像天地万物的变化无穷，就像江河流水的奔腾不息……，周而复始，日月运行就是这样！”
“去了又来，四季更替就是这样！”
“音不过五，宫商角徵羽，但五个音融合演奏的音乐却是赏听不尽的！”
“色不过五，青黄赤白黑。但五种颜色调和绘成的画图之美是观赏不完的！”
“味不过五，酸甜苦辣咸，但五味调配的滋味却是品尝不尽的！”
“作战的基本方式，不外乎奇正两种，但奇正的变化运用，却是无穷无尽的……”
“奇与正相互转化，就像顺着圆环旋转一样没有尽头，有谁能穷尽它呢？”
许褚眼睛瞪得贼大，完全不敢置信。
好玄妙，好玄妙，好厉害，好厉害！
……
入夜，
营帐外的篝火旁。
被几名士兵看护的陈凡，正仰着脖子看星星，神飞天外：
“曹老板这边也不好混啊，我这主动投诚，这好几天都过去了，就许褚一个憨憨不时过来看看我……”
“而且曹操这生性多疑，什么梦中杀人……”
“不过，好在赤壁之战不久就要开打了，到时候曹老板连裤衩都输掉喽，我正好逃走。”
“北方已经平定，中原接下来不会有太大的动乱，是个好去处。到时候我弄个肥皂出来卖卖，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发家致富了？”
“对，到时候抄点诗词歌赋啥的，混个建安第八子，岂不妙哉？”
陈凡才不是一心一意的追随曹老板，他想过自己的安稳小日子。
天下纷争之际，择主有风险，站队需谨慎。
让他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大耳贼不行，曹老板也不行！
……
中军大帐。
处理完所有的军务后，曹操立即休息，而是拿起一本兵书。
正是孙子兵法。
曹操一生总揽军政，非常繁忙，却能博览群书，特别喜欢研究兵法，更是历史第一个给《孙子兵法》作注的人。
他作的注释，的确能结合本人作战经验，阐发独到见解，中肯明确，简易扼要，阐述出其中奥义。
油灯下，曹操一边轻嘀咕，一边落笔：“十则围之……，许褚啊，你说明明有十倍的兵力，为什么不直接发动进攻，围起来干什么？”
一直站在边的许褚胸膛一挺，昂扬道：“这个围，是围歼的意思。”
此话一出，曹操顿住了片刻。
他就是随口一问，想揶揄一下许褚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憨憨。
也是，斗大的子都不认识一个，能懂什么兵法？
然而，许褚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曹操有些怪异的看了看许褚，点了下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不等曹操话说完，许褚就直接三两步冲了去，跟打了鸡血似的：“主公十倍于敌，就实施围歼，不要放跑一个，竞全功！”
“五倍于敌就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势均力敌则设法分散各个击破之。兵力弱于敌人，就避免作战！”
许褚说完，嘿嘿一笑。
心满意足的走回去，昂首挺胸的继续站岗！
曹操瞠目结舌，就好像看到了公鸡下蛋一样……
“虎侯，你居然也开始学兵法了？”曹操抚着胡须，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没有，我就是随口听人说了一句，我才不学什么兵法呢，那玩意我看着都头疼……”许褚气定神闲的继续站岗。
曹操摇头苦笑，继续给孙子兵法做注，写着，写着，抬头看了眼许褚……
啧，这家伙不时望这边瞄呢。
看那样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曹操打了个哈欠，对着兵书轻声念道：“凡战者……”
曹老板刚开始念，就听许褚一声大喝：“我知道！”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曹操双目瞪着许褚：“终而……”
许褚：“我知道！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复生，四时是也！”
曹操：“声不过。”
许褚：“主公！嘿嘿嘿，这个我也知道，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
曹操：“色不过五……”
许褚：“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
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要开口，许褚：“我还知道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曹操抬手要说，许褚：“主公，我给你翻译翻译，这个大凡作战，要以正兵交合，以奇兵取胜。”
“这个善于出奇制胜的人啊，他的妙法，是丰富多彩、层出不穷的，就像天地万物的变化无穷，就像江河流水的奔腾不息……，周而复始，日月运行就是这样！”
“去了又来，四季更替就是这样！”
“音不过五，宫商角徵羽，但五个音融合演奏的音乐却是赏听不尽呐！”
许褚开始手舞足蹈，如同在兵法的海洋里漫溯……
曹操已经彻底傻眼了。
曹老板欲言又止。
曹老板的虎侯还在继续：“色不过五，青黄赤白黑。但五种颜色调和绘成的画图之美，是观赏不完的！”
“味不过五，酸甜苦辣咸，但五味调配的滋味却是品尝不尽的！”
“作战的基本方式，不外乎，奇!正!这两种而已！”
“但是，奇正的变化运用，却是无穷无尽的……”
“奇与正相互转化，就像顺着圆环旋转一样没有尽头，有谁能穷尽它呢？”
当许褚讲到最后几句的时候，曹操已经彻底茫茫然。
因为许褚讲的实在是太好了！
让他不自觉的沉迷了进去，许褚所说的，要比他对兵法的理解还要透彻，还要精炼，还要深入……
而且，伴随着许褚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扮演，居然有一种在吟诗作赋的感觉。
曹操第一次发现，兵法也可以如此的富有诗意……
而当许褚说完继续站岗的时候，曹操才从中回过神来，他内心满是惊骇。
斗大的字都不认识的许褚，居然可以？
这许褚，他是真傻，还是假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