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渊》第8章 闪回
“你……究竟是谁？”
话音刚落，眼前的曾玥含眉眼一寒，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直至耳根。透过那缝隙，内里蠕动着的黑色与血肉混合的的液态物质，正向外不断抽出深红的肉芽。
“小子，我自认体态、声音与她无二，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假冒？”“曾玥含”语气陡然阴森，“而且……你不怕说出来之后……你们会死吗？”
“依我看，你怕是没有余力杀死我们吧……或者说，我们并不是你们的目标？”唐玦强行压住声音中的恐惧，双臂抱胸，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显得自信，“你若是想杀我们，以你超越人类的力量来说轻而易举。但你选择伪装接近，那么无非就是以下两种情况：一，你的状态有问题，你并没有充足的余力杀掉我们；二，杀我们并不是你的目标，这就更好办了，这说明我们在活着的时候对你有利用价值，你自然会尽可能保证我们的存活。至于如何看出你是假冒一事，自然是因为……我上头有人。”当然，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曾玥含绝不会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唐玦默默念道。
“啪—啪—啪—”“曾玥含”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裂开的嘴角转瞬间恢复原状，“真有意思……不愧是‘那位’要保的人。”
“但是，”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腿发抖时说的豪言壮语可是一点信服力也没有啊。”
听得她的言语，唐玦长出一口气，本就一直紧绷发颤的双腿支撑不住，一下，跌坐在地。
“我先确定一件事……曾玥含……她死了吗？”片刻后，唐玦背对着“曾玥含”开口道。
“她啊……”“曾玥含”抛出一个“你猜”的促狭神情，“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顾左右而言他……她不想说……但无论是死是活，她对我隐瞒都有合理的理由。唐玦的大脑的飞速思考着，眼前这个活命的机会无疑是珍贵的，但也并非表面上那般可信。比如，她为何不直接打晕装麻袋，而是直接暴露身份？但如果直接提出疑问，说不定会引起她的警觉。事到如今，我已经通过先前的言语试探出有大佬罩我，想来她也不敢对我做什么。佯装相信，说不定还能套取更多信息……
心中主意已定，唐玦望向“曾玥含”：“那我们……应该怎么出去呢？”
……
地下室内。
弗拉提克的身影缓缓浮现。黑暗中，他行至“道格罗斯”近前。微光照亮他的脸颊，狰狞的刀疤依旧，但整张脸布满裂纹，像是破碎的拼图被熊孩子用胶水毛手毛脚粘到一起形成的残次品。面容灰白，且瞳仁枯槁。
“可恶，那小子的气息竟然消失了。”碎裂的脸上散发着烦躁暴戾的情绪，他斟酌片刻，缓缓下跪：“吾之天主，您忠实的信徒祈求您的帮助……”
神秘古老的语言从他口中吐出，回荡在这略显狭窄的空间内。
弗拉提克半跪于地，直直地凝视着眼前的地板，不敢看向前方。多圆柱组成的几何体正悬浮在半空中，构成祂的圆柱体杂乱无章地扩张、扭曲、变形、收缩着，如同生物呼吸。空气中，一股股律动随之蔓延。接触到那诡异波动的一瞬，大量古奥森严的文字充斥了弗拉提克的脑海，猩红的血丝在一息之内爬上他的眼珠。他神情痛苦地翻滚着，脖颈上血管暴突，喉咙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他挣扎着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管，针管内的液体透明，在“道格罗斯”的光辉下闪烁着点点星芒。颤抖的双手艰难地靠近脖颈，狠狠地将那针管扎了下去！
“呼。”血丝消退，弗拉提克强忍着肌肉的酸痛站起身，仍是半跪于地，双手合于胸前，神情虔诚：“谢我主恩赐，谨遵‘真理’之命。”
下一瞬，一股与先前几乎一样的，但强度更甚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海潮般四散涌动！
“我看你怎么躲……”
男人狂笑着，发出癫狂而神经质的呢喃。
……
操场上。
唐玦跟在“曾玥含”身后，感到有些疲惫。
范虞浩跟在唐玦身后，疲惫且仍然蒙圈。
在听到唐玦的问题后，“曾玥含”只是撂下一句：“跟我来找门。”就敷衍过去，带着他和范虞浩四处乱走了近一个小时！
“我们刚才经过的地方，你真的一个都没有感觉？”笃定如“曾玥含”都不由开始动摇起来。这小子不会是假的吧？可“那位”明明说……
“我百分之一千地确定。一个都没有。”唐玦无辜又无奈地道，“找门和我的感觉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有……”“曾玥含”正欲解释，突然眉头一皱，“有麻烦的东西来了……”无形的波动拍打而来，但未行至“曾玥含”身前便破碎开来，仿佛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
“没有多少时间了……”“曾玥含”说着，语速突然加快，“接下来我说的，你都听好了……”
“你是这片‘时空’的唯一‘钥匙’，只有你能开启离开这里的‘门’。”
“所以，如果你对一个地方或一件事物有强烈的‘既视感’，那么它多半与‘门’有关。”
“其他东西给你解释太多你一时消化不了，总而言之，你记住，”
“寻找这所校园内你最有‘既视感’的事物或地方，立刻！”
“曾玥含”的怒喝犹如一道惊雷砸落，唐玦的脑海中掀起千层巨浪。浪花飞溅中层层叠叠的记忆片段奔涌而过。破碎的、恍惚的画面中，是否有一个中午，少年一手枕头，一手握表，凝视着鎏金图纹，怔怔发呆？
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既视感”再次席卷全身！唐玦颤抖着摸向衣带，取出那个不知何时带在身上的、熟悉的怀表。鎏金的三角形图案旋转着，扭曲的空间中扬起点点火光。热浪中，刀疤脸的男人用沾满唐玦鲜血的手打开了怀表。
没有任何犹豫，唐玦用手指抵住操场旁灌木丛中较尖锐的枝丫，用力一划！
鲜血滴落在表盖上。
淌着鲜血的手，在几乎打开表盖的同时，捏住了怀表的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