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呢喃》第5章 根本就藏不住哇
“你们两个反了不成？让你们写检讨写到哪去了？”张主任中气十足的声音在空旷的行政楼内回荡。
“我说了，要记过你随意。检讨，你一个字都见不着。”杨煜礼坐在待客的皮沙发上，大长腿往茶几上一架，摆出极其慵懒舒适的姿势。
“你行，太行了！我现在就把校长叫来。打架斗殴，目无师长，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砰”
杨煜礼曲起腿，往茶几的边角狠狠一踢，木质的桌腿在瓷砖上擦出巨大的声响。
张主任瞬间脸都气黑了，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想必他入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难管的学生。
沉默间，杨煜礼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新买的手机，随手拨了个电话，递给面前的主任。
“不是要叫校长吗，接吧。”
三个校服混混：我艹，牛逼。
正午温度渐高，热浪扑人，紧张的气氛一下被炒到极致。
张主任在门口边擦汗边讲电话，马屁和客套话交叉使用，时不时还点头哈腰，好像校长就站在他跟前一般。
一通电话结束，他的后背早已汗湿。
张主任重新回到行政室内，猫着个腰向坐在沙发上的杨煜礼走去。
走到少年跟前，他搓搓手，谨慎开口：“杨煜礼同学是吧，呃瞧这同学间的小打小闹被我说得太严重了，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通知，把你的处罚给撤了，小杨同学不要往心里去哈。”
“什么误会？”杨煜礼冷笑，叛逆的剑眉一挑，“是目中无长的误会，还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误会？”
“呃呵呵，小杨同学，怨我怨我，”张主任虚握着的手心直冒汗，“是老师有眼无珠了。”
“行，开学第二天你不认得我正常，这不怨你。但是……”杨煜礼站起来，足足比张主任高出一个头，两人对立时，仿佛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场。
“以后你要把我这张脸给记牢了。”
“是，是，”张主任朝面前的少年哈了哈腰，心里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给请走，“现在没什么事了，要不……”
“打扰了，请问张主任在吗？”
杨煜礼散漫地抬起眼皮，瞥见门口站着个瘦弱的男生。
张主任：有完没完？
张主任极力克制着愤怒，皮笑肉不笑地发问：“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男生看见张主任还在，长舒了口气，怯怯道：“主任，这两个同学是看我被那三个学长欺负，才大打出手的。您要是不信，可以调监控，希望您能撤销对这两位同学的处分。”
哦？
杨煜礼轻笑一声，声线渐扬：“张主任，这可不是我权力威压啊，人都说我和旁边那小胖是见义勇为了。”
张主任尴尬地清了清嗓：“咳，对，一场误会，同学你放心，这三个高二的同学我必定重重处罚，呃小杨同学和小洪同学，你们就先去午休吧。”
“那行，走了。”杨煜礼拍拍张主任的肩，不紧不慢地出了办公室。
张主任见几人的身影出了门，把原本撒不出来的气全都撒在了三个高二生身上。
“看什么看！每个人检讨加一千字，写不完不准走！”
三个校服混混：我艹，服了。
–
“杨爷，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得靠你啊！”洪市涛激动地用手勾住杨煜礼的脖子，很快又被他无情地打落。
“靠他。”杨煜礼指向旁边的男生。
洪市涛摸摸下巴，仔细打量着一旁瘦弱的男生，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热情地勾住男生的脖子，把他扯近了些。
“嗐，虽然呢你来得是晚了些，但是你这人还挺有良心的，至少没有逃避，替我家杨爷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舆论麻烦。就冲这一点，以后你就跟我混了，咋样？”
洪市涛在说到“我家杨爷”的时候，屁股上被杨煜礼狠踹了一脚，吓得他臂弯里的男生一抖，拼命地点头。
洪市涛以为这小伙太想做他小弟才会有这样的举动，眉飞色舞道：“我是洪市涛，这位是你杨爷杨煜礼，兄弟，我俩喊你啥？”
“章汕，文章的章，汕头的汕。”章汕抬起手，在空气中写了个三点水。
“得嘞，以后出啥事来十二班找我，我罩着你。”洪市涛又放低音量在章汕耳边说，“也可以找你杨爷。要是小事就别来惹他，他脾气很爆。”
“谢谢你们。”章汕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泪水渐渐打湿了眼眶，“她说的果然没错……”
“喂，别哭啊，娘们唧唧的，”洪市涛拍拍章汕的肩，“谁又说你什么了吗？我替你教训回去！”
“不是！”章汕立刻否认。
“在我犹豫要不要站出来作证的时候，有个人跟我说，让我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暂时先不要考虑后果。说来惭愧，我是听她说完这番话，才鼓起勇气去找张主任的。”
洪市涛“哦”了一声，抓抓脑袋说：“那你到时候给她买瓶水感谢一下就行了呗，别哭了。不过我还挺好奇是谁跟你说的，这人张口就来心灵鸡汤，肯定是活菩萨转世！”
“她人很好，你不要这么说！”章汕快速接上话，说完又缩了缩脑袋，害怕挨揍。
“行行行不说，你认识人家吗，就随便说人家是好人？”洪市涛两眼一翻，语气不屑。
“不认识，”章汕尴尬地笑笑，“不过我休息那会儿，隐约听见有人喊她姚……”
难道是小怪胎？杨煜礼顿住，漆黑的眸中划过光点。
“姚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加入话题让洪市涛和章汕都呆愣住了。尤其是洪市涛，张大了嘴，脸上写满了“你居然也会好奇”。
“好像是叫姚妹吧。她是我同桌，到时候我再问问。”章汕开口打破了沉静。
不是她。
“艹。”杨煜礼低声咒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期望那个人是她。
是因为她和母亲一样很会拉小提琴吗？还是因为那双勾人的桃花眼？
炎阳烤炽，大地似冒薄烟。
洪市涛：“我艹哈哈哈，这啥名字啊！她爸姓姚，看她是个女孩就随便填了个妹字？太逗了哈哈哈。”
章汕见杨煜礼情绪不对，颤颤巍巍地打了圆场：“一起去食堂吗？”
“你们去。”杨煜礼靠在一棵悬铃木旁，从小方盒里掏出根烟点燃。他用力地搓了搓刘海，蓬松的发耷拉在眼前，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放他自己在这合适吗？”章汕压着嗓子问洪市涛。
洪市涛也放低了音量道：“以我多年挨打的经验来看，杨爷的事，你少问少管就对了。除非你跟我一样，皮、糙、肉、厚。”
章汕想起杨煜礼打人时的那狠劲，整个后背的汗毛都肃然起立了。
–
中午两点半，缥缈的云如一层细纱，转瞬即逝，遮不住半点灿阳。
姚梓瑜提前来到体育馆，馆内的同学不多，零零散散的站着，没有要排好队的意思。
“二玺，那不是姚梓瑜吗？”齐泽于指着缓步走进体育馆的卫衣少女。
“还真是，”言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确认无误后，扯开嗓子喊，“姚妹，这边！”
姚梓瑜朝声音发源的地方看去，一下就看见了言玺在踮着脚朝她进来的方向挥手。
齐泽于撇撇嘴：“我靠，你嗓门是真的大。”
“要你管。”
姚梓瑜走近时，言玺和齐泽于在互相掐架，似打架，又似玩闹，给人一种分外亲密的感觉。
她羡慕地笑笑，有感而发：“你们关系真好。”
言玺停下手中的动作，呆若木鸡地转头，语气间尽是不可置信：“我和他？关系好？姚妹，虽然你哪哪都裹上了，但你的眼睛还在外头露着啊。”
“啊？”姚梓瑜一脸茫然，有点听不懂女孩说的话。
“她说你眼睛不好使，我俩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好。就是从小玩到大，比较熟而已。”齐泽于的大手按在言玺的脑门上，把她推出一定的距离外。
“啊，原来是这样。”姚梓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家没什么近亲，父母离异后，她和小时候玩得好的表哥也没了联系。
那时候的她还挺希望自己能有兄弟姐妹作伴的。
再后来父亲娶了蒋芳，把继妹蒋欣带回家，对于前世的她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她尽所能把好的都留给继妹，在继妹犯错时一次次无底线的原谅。
她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了，却还是被继妹所怨恨，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如今，看到言玺和齐泽于胜似兄妹般的友情时，姚梓瑜很难不羡慕。
“高一十班的来这里集合！”
伴着各班班长的通知声，同学们都找到了自己班的队伍，一前一后地排好队来。顿时整个体育馆人声鼎沸，壮观极了。
姚梓瑜她们也站到了班级队伍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天之余，广播里传来了字正腔圆的男低音：“两则广播通知：通知一、高一新生请在下午三点到四点内，前往校体育馆领军训服，逾期不候。通知二、经调查，高一十二班的杨煜礼，洪市涛同学斗.殴出于见义勇为，学校已撤销两人的处分……”
“我去，大反转啊！”
“啊啊啊是我们班的杨煜礼！天啊，有钱长得又帅心地还善良，上天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
“杨煜礼来了没？我也好想一睹他帅气的容颜啊！”
“好像没来，再等等，帅哥一般都是踩点到的。”
姚梓瑜咧咧嘴，女生们犯花痴还是一如既往地疯狂。
以前在高中里，她鲜少关注女生之间讨论的八卦，三年下来连校草是谁她都不知道。
赵一棠有时候会拉着她讲谁谁谁很帅，谁谁谁打球好，谁谁谁家一夜暴富。但她没怎么上心去记，过了一两天自然而然就忘了。
杨煜礼这个名字基本上是在通报批评里出现得最勤，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也都是脾气很差，不好惹。
久而久之，就鲜少有人再光明正大地说关于他的八卦了。
如果杨煜礼不曾帮过她，那他在她眼里就是真真正正的查无此人了。
姚梓瑜：虽然现在也有点查无此人……
姚梓瑜默默在心里“哎”了一声，为自己不争气的脑袋瓜感到羞愧。
“来了来了，啊啊啊！”十二班一个女生激动地尖叫。
少年披着阳光朝体育馆里走，刚迈进来没几步，就被女同学的尖叫声包围。
他染了一头冷灰色的发，发稍蓬松凌乱，在光照下十分惹人眼。他的脸部轮廓划出精湛的弧度，眉目深邃，眼里有逼人的锐气。英挺的鼻子使其骨相更加立体，嘴唇紧抿，表情中透露着不耐烦。
“哇靠，这人居然染头发，不怕被抓啊，”言玺踮起脚扫了一眼刚归队的杨煜礼，没兴趣地站回了原来的姿势，“姚妹，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刷手机，不看帅哥啦？”
姚梓瑜敷衍地“嗯”了一声。言玺说杨煜礼染了头发，那他们今天早上就已经碰过面了。
虽然杨煜礼待她极度的不友好。
姚梓瑜继续看手机，屏幕上方有新消息弹出。
一棠：【梓瑜大宝贝，我们二班离他们十二班太远了，我也好想看看杨煜礼长什么样啊呜呜呜。请求仙女宝贝打开视频交流！】
姚梓瑜读完猛地瞪大眼睛，立刻回复：【会被看到的。】
一棠：【你就装作在自拍，求你了！我就看五秒，就五秒，你最疼我了对不对？】
过了许久，“这不太好吧”已经打在编辑框内，又被姚梓瑜删改成了：【行吧，就五秒。】
答应完赵一棠，姚梓瑜心里尽是后悔，此刻的她只能在心里自我催眠。
就五秒，五秒相当于眨五次眼睛。这里人那么多，都在看杨煜礼，没人会注意到自己的，深呼吸深呼吸。
赵一棠的视频打来，姚梓瑜悲壮地接通，把手机摄像头朝着少年的方向照去，自己则是尴尬地对着手机整理刘海。
1、2、3……
完了完了，他看这边了！
姚梓瑜“嗖”地把手机藏到卫衣兜里，她头垂得很低，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呆愣地站在原地。
言玺：这是在干嘛，地上有钱？
“1到6班的同学跟着教官去领军训服！”
麦克风的声音尖锐，吓了姚梓瑜一跳。
“姚妹，你刚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言玺拿手肘戳戳姚梓瑜的肩。
齐泽于在一边笑得肚子疼：“她偷拍杨煜礼，然后被发现了。”
姚梓瑜尴尬地点了点头：“嗯。”
“啥？你喜欢杨煜礼这种类型的啊？”言玺震惊地张大了嘴。
“不是不是。”姚梓瑜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用极快的语速把事情的始末都交代了一遍。
言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的八卦神功刚想发挥，音响里就传来了7到12班去拿军训服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