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奴》第010章 何为天下行修？
呆瓜和尚说的很轻巧，但是林灿知道，呆瓜和尚强行堕境是为了救他。
要不然，此刻的林灿，已经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怀中那本记录杂乱的《无量诀》上记载，堕境是以伤害自身的经脉为代价的。强行降低自己修为的境界，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提神，对经脉的损伤极大，身体的损伤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想要恢复之前的修行境界就更难了。
修行破镜本就是极为艰难的事情，堕境后再想破镜，那是超出原来破镜数十倍，乃至百倍的难度。
呆瓜和尚为了救自己，选择了堕境来提神，从而吓退了铜棺道人，牺牲不可谓不大。
“呆瓜大师，你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让林灿如何报答于你。”
林灿无比感激地对呆瓜和尚说。
“林施主切莫如此说，你无端遭受这场劫难，说到底还是贫僧造下的孽因。要是我能一出手就能灭了铜棺道人，又或者我不把铜棺道人追到这里，林施主怎么会遇到这场无妄之灾。”
呆瓜和尚依旧歉疚地对林灿说。
“可是大师强行降了修为，要想再重新修回原来的境界，怕是很艰难了。”
林灿也很歉疚地说道。
呆瓜和尚微微震惊。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经风的少年，居然知道修行破镜和堕境的事情。
要知道，这世间的芸芸众生，知晓修行并不奇怪，但是连破镜和堕境也知晓，那就非同寻常了。
不过呆瓜和尚很快恢复如常。
“所谓修行者，就是要以护佑天下苍生为己任，何况我佛家意在普渡众生。只要对众生有利，别说修行堕境，即便让贫僧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又有何不可。”
呆瓜说得轻松自然。
一时间，林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心头暗暗记下了呆瓜和尚堕境救自己的恩情。
“林施主，你还没有回答贫僧的问题呢。你腿脚受伤了，行动不便，不管你去什么地方，贫僧都可以送你一程。”
呆瓜和尚再次问林灿要去的地方，语气无比真诚。
“大师，我要去相州白石镇，路途差不多有三千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达的，怕是要走两个月的时间。大师不必管我，我自己有办法的。”
林灿如实回答。
“贫僧要去遮隐寺传信，着实无法护送林施主三千里的行程。相州白石镇在北边，而遮隐寺在西南，不是很顺路。不过贫僧可以护送林施主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林施主的脚伤也该有所好转，到时候贫僧再去往遮隐寺也来得及。”
呆瓜和尚默默计算了一下行程后说。
“那就有劳大师相送了。”
林灿行动不便，是该有一个人在身旁照护一段时间，既然呆瓜和尚愿意相送，林灿也就不再推辞，索性答应下来。
已经决定让呆瓜和尚护送自己半个月，林灿一时没有什么话题，只好沉默了。呆瓜和尚见林灿沉默了，也没有再出声。
“呆瓜大师，什么是天下行修？为什么天下行修的名头就能吓走铜棺道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灿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天下行修，其实也是正常的修行之人。一些大宗门会定期派出一两个本派的修行者进入尘世修行，顺道品察天下众生，主持修行者危害凡人的事情，这些人就被称为‘天下行修’，他们多是宗门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行修的境界虽不是宗门最高的，但是一般也不低。”
呆瓜和尚解释道。
“怪不得铜棺道人有所忌惮。寂落寺天下行修的境界肯定很高，不知道比呆瓜大师高出多少境界？”
林灿继续问呆瓜和尚。
“寂落寺的天下行修是苦瓜师兄，十年前下山行修天下的时候就已是菩提镜，贫僧堕了境，此时仅是参玄境，十年未见，不知道苦瓜师兄修到了什么境界。”
《无量诀》上记载，修行共有十种境界，对前六境和后两境的称呼，各修行门派完全相同，不同的是第七境和第八境。
佛家将第七境称为菩提境，第八境称为涅槃境。
照这样看来，寂落寺的天下行修十年前就破了第七境，已经是无数修行者无法企及的高度了，过了十年，境界只会增不会减。
对林灿而言，他知道了什么是天下行修，对修行的认知又更多了一些。
“大师，如果一个人是修行废体，还有没有修行的可能？”
向北而来这些天，“修行废体”这四个字总是萦绕在林灿的脑海里。
林灿笃定呆瓜和尚有问必答，林灿把自身的问题向呆瓜发问。
“修行废体，就是体内没有念力波动，无法感知天地元气，所以无法修行。但世事无绝对，传说用洗筋伐髓的药物来改造身体的经脉，让经脉能感知天地间的呼吸，从而变得能修行也说不定。只是……这世上洗筋伐髓的药终究只是个传说，存不存在贫僧就不知道了。”
呆瓜和尚说完后，瞥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林施主，你且坐着，贫僧去安葬了那位死者的遗体。”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对林灿说道。
林灿说：“大师，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林施主脚上有伤，安心坐着就行，贫僧一人就能安葬。”
呆瓜和尚拦了下林灿，然后就朝着尸体走去。
林灿断了双脚，也确实是帮不上忙，只好坐在原地看着呆瓜和尚一个人在干活。
在何五十几年引导下，林灿对修行无限向往，可惜他自己是修行废体，基本上和修行无缘。十五年前，何五在相州白石镇留下了洗筋伐髓的神药，给林灿的修行之路留下了一丝希望。
这也是林灿一定要赶往白石镇的原因。
刚才呆瓜和尚也说了，只要用药物来改造身上的经脉，即便是废体也有机会修行的。
此时此刻，林灿恨不得长出一副翅膀，飞到白石镇，取出黄槐山神庙底座中的神药吃下去，他就可以修行了。
萌识境，意觉境……止象境，地仙境。
各种修行的境界在林灿脑海中来回盘旋，仿佛他已经是修行者了，正在破镜道路上畅通无阻。
林灿暗暗高兴了一阵，又胡思乱想了一阵才收回心神。
呆瓜和尚已经将地上横躺着的尸体埋了，正坐在坟堆前念着超度的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