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穿越真的是太麻烦啦！》第3章 闹剧
克莱尔收拾好着装后缓缓下楼。
一楼看上去就是这间工坊的店面，这里陈列着各种机械元件以及各类维修装备，似乎是以器械的维修或组装等业务为主要服务内容。
“搞定了？”
夏洛克瞥了一眼克莱尔。
“嗯……嗯。”
武毅第一次“假扮”成别人，显然是有点不适应。
“你下次还敢睡得这么迷迷糊糊，醒来就一通胡言乱语的话，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抱……抱歉。”
面对夏洛克的抱怨，克莱尔也就只能赔个不是。
“行了行了。喏，你的东西在那里别忘拿了，沃尔夫冈剧院的门票。”夏洛克指了指他身后的桌子，“马车一会儿就到，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赶紧准备吧。”
克莱尔过去拿起了那张装饰华丽的门票。
门票上面既没有写节目明细，也没有留下具体剧名，其正反面的图案都是由各种浮夸装饰元素所堆砌而成，唯一不同的是正面印着硕大的剧院名——“沃尔夫冈剧院”，背面则是手写于右下方的“克莱尔先生”。
武毅才刚到这里不久，说实话他并不想去，但这个“克莱尔”显然之前就和夏洛克讲过这件事，而且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立得住的理由回绝。
“你不去吗？”
克莱尔轻轻晃着手里的门票问道。
“我去不了，上面就只写了你的名字，而且也只有一张门票。”
夏洛克正在整理他的工作台，头也不回地答道。
这让武毅挺为难，他所假扮的“克莱尔”并不认识路，而且他并不知道要怎样与这里的人打交道，也谁都不认识。再者退一万步讲，一个人去看剧着实有些尴尬。
“那么……”
克莱尔跑去夏洛克的工作台处夺了一只笔，赫然在门票背部他的名字后面写上“和夏洛克先生”。
“这样，就是两个人的份了。”
克莱尔展示着手里的门票。
“明明之前我让你也给我弄一张，而你还大发雷霆地拒绝了我这个请求。怎么，现在突然就想带上我了？”
夏洛克一脸疑惑地看着克莱尔。
“因…因为，我冷静下来后又仔细想了想，这种事情…可不能少了你，也算我对你发火的道歉……”
“真的？而且这能行吗？”
面对夏洛克的狐疑，克莱尔一个劲的点头。
“好吧，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夏洛克将边将他的工作装备脱下边说：“我去换套衣服，毕竟那可是这里最出名的剧院。去那种地方，你也穿得稍微得体一点。”
说完，他便进了里面的房间。
得知夏洛克愿意一起去，克莱尔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一套正装换上。
看着镜子里精神得体的样貌，武毅十分满意，过去在他工作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穿过正装，没想到自己穿起来还挺英气，这还得感谢感谢“克莱尔”。
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后，克莱尔便去取挂在墙上的帽子，但他的视线则被挂在旁边的左轮手枪深深吸引。
他盯着手枪认真思索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先带上。
他知道他不会用手枪，但必要的时候也许能拿来威吓。
万事俱备后，克莱尔便下了楼。
“收拾好了？”
夏洛克已等候多时。
“嗯！”
“那走吧，马车已经在门外了。”
“走！”
两人出发时已是黄昏。流霞映着家家烟火，柔风挟着阵阵香气。路上的行人慢慢加快了脚步，街道也逐渐嘈杂了起来。
武毅坐在马车里看着陌生街道上的熙熙攘攘，只不过是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竟然不由得怀念起自己的家乡。
身处异邦，又用着他人的名字顶替他人，而今后又会怎样，他完全没有办法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了，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两位先生，这边请。”
车夫为两人领着路。
穿过花园，走过长长的阶梯，他们总算到了剧院门口。
克莱尔战战兢兢将门票递给接待员。
接待员拿着门票与克莱尔他们确认后，便将门票撕下一角，恭敬地递回给克莱尔。
这接待员看起来并没有发现门票有问题。
“之后是往这边走吗？”
克莱尔问道。
接待员点了点头。
就当克莱尔伸出手去取递回来的门票之时，脑内便突如其来锐利的阵痛，让克莱尔瞬间恍了神，他伸出去的手顿时停住了。
“怎么了先生？”
接待员微笑地问道。
“没…..没事。”
克莱尔接过票，他脑内便开始持续不断地闪烁着他与夏洛克倒在一片血泊里的画面。
怎么回事？没睡好？
他这么想着，但还是稍微确认了一下自己衣服内袋里的手枪。
克莱尔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与夏洛克一起往里面前进。
剧院内装饰得十分典雅，整体空间大致为一个足球场的面积，挑高极高，有数层观众席，足以容纳近万人同时观看。
克莱尔看着空空如也的偌大厅室，冷清至极的室内氛围，渐渐提防了起来。
他便叫来一旁的工作人员。
“为什么就我们两个？”
“先生，不必担心，其他客人们不久后就到。”
工作人员只是撂下这句话，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
将信将疑的两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们的座位离舞台十分接近，足以将舞台尽收眼底。
他们才刚坐下还没多久，灯便尽数熄灭。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克莱尔已经将手放进衣内，紧紧握住里面的手枪。
舞台上的聚光灯突然亮起。
灯光中徐徐走出一个男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沃尔夫冈剧院！我是这里的持有者冯·沃尔夫冈。我代表剧院全体，以衷心的谢意感激诸位的到来！”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回应着那个男人高亢的开场。
两人很是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如雷般的鼓掌声，纷纷四处张望。
他们发现本是空旷无人的剧院厅突然间就坐满了观众，无论是前排还是后排，上层还是过道，都挤满了人。甚至他们坐下前就确定没有人的邻座，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人。
邻座的绅士见克莱尔他们满脸困惑，便亲切友好地上去跟他们打招呼、握手，还祝愿他们观看愉快。
观众们鼓掌着、呼喊着，时不时还传出阵阵口哨声，他们正为自己能到这剧院观剧而兴奋。
与这热烈氛围格格不入的两人，回想着最初与当前截然不同的情境，反而开始怀疑究竟是不是他们自己弄错了。
震惊与疑惑的疯狂交织，使得他们直直发愣，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好了观众们！”
台上的沃尔夫冈拍着手，打断了观众们的鼓掌。
“话不多说！”
“演出，开始了！”
话音未落，舞台的灯光骤然熄灭，观众们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台上灯光又再次亮起。
这时，克莱尔他们发现出现在舞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自己。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观众席，又不知什么时候被送上了舞台。
头顶上的聚光灯灼热刺眼，台下的观众鸦雀无声，后台的乐队随时待命，两侧的合唱团准备就绪，而他们两人呆若木鸡。
几乎在剧院内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克莱尔与夏洛克能够上演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
克莱尔与夏洛克怔住了，瞪大着眼睛看着对方，完全理解不了现状。
“不好意思先生，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们要下台。”
克莱尔向着在一旁候场的沃尔夫冈示意，压着音量说道。
“不不不。先生，这是属于你们的演出，尽情发挥吧！”
那位沃尔夫冈以毫不掩饰的洪亮嗓音回应着克莱尔。
“可我们完全不会演戏！”
“没关系先生们，无需顾虑！区区舞台，何以囊括万千精彩！人生如戏，谁人又能轻易摆脱！主演无需找寻，主演无需自证，主演即是你我！”
“来吧！现在，你们就是主演，这里的新星！尽情表现吧！尽情享受吧！”
克莱尔与夏洛克完全被这一阵高亢的演讲震得哑然失声。
但他们也知道，他们什么都演不出来，与其干站在台上出糗，还不如现在就被赶出门外。
两人在相视了一眼后，便一起往台下的方向走去。
“哎呀哎呀，主演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就在这瞬间，沃尔夫冈立马出现在两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克莱尔被突然出现的沃尔夫冈吓了一大跳。
但惊讶之余，克莱尔也顾不得这么多，铁了要下台的心。
于是两人不顾阻拦，越过沃尔夫冈，径直往台下走去。
“呵呵呵，看来我们的主演似乎没有准备好。”
沃尔夫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微微摇了摇头。
“但是没关系！让我来给你们开个好头！”
伴随着洪亮的嗓音，克莱尔与夏洛克又被送回到了舞台上。
不知为何，这次他们完全动不了，手脚完全不听指挥，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固定住。
“看着吧！我们的新星主演！就让我来带你们领略舞台的魅力！”
一时间恢弘的音乐骤然升起，身后的舞团已陆续就位。
“对！没错！奏乐吧！起舞吧！”
“音乐正是心境的具象，舞蹈便是灵魂的外显。”
“感受吧！体会吧！”
身后传来的音浪越来越强，舞者们开始表演热烈的舞蹈。
“歌唱吧！歌唱吧！”
“歌颂过往的经典，赞叹现世的辉煌。”
“镌刻吧！铭记吧！”
两侧的合唱团发出起伏悠扬的歌曲，烘托着沃尔夫冈激烈的指挥。
“还不够！还不够！”
“面对宏大的舞台，无人能袖手旁观！”
“参与吧！加入吧！”
台下的观众一改先前安静端坐的模样，他们开始高歌，开始起舞，开始奏乐。
整个剧院全都变成了舞台，除了台上的克莱尔和夏洛克外，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这场演出当中。
“没错！没错！”
“再来！再来！”
随着沃尔夫冈的指挥，各种声响与音乐混杂在一起。音量越来越大，旋律越来越乱，各类音色音阶以不同的行进速度杂糅在一起，没多久就已听不出任何优美的节段。
克莱尔他们因身体动弹不得，没办法捂住耳朵，只得任由狂乱的音浪肆意折磨着他们的耳膜。耳内的刺痛刺激着神经，接连不断的噪声侵扰着精神，无论他们如何面露难色，这如怒涛般的噪音也不会让步一分一毫。
“还不够！还不够！”
乐团回应着沃尔夫冈的指挥，拨弦、弹奏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竟然使得琴弦崩断，琴键脱除。手指因过于用力弹琴而骨折，手臂因拉弦过于激烈而皮开肉绽。
那些破损的乐器与因过于激烈的演奏而受伤的肢体全然不能浇灭他们的热烈。他们忘我地演奏着，拼尽全力回应着沃尔夫冈。
“倾吐吧！释放吧！”
舞团成员们的舞步越来越快。慢慢地，他们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摇摇晃晃地摆动自己的身体。
他们身体扭曲，姿态怪异，互相接触的手脚缠绕在一起，如毛线球般，逐渐卷成一团。他们的动作已经完全不能用舞姿来形容，几团跳来跳去的东西在互相碰撞反弹，看了也只会让人发毛。
“激昂吧！疯狂吧！”
台下的观众们，激昂着、疯狂着持续地进行演出。在这种狭小地方做过于激烈的举动，带来的只会是混乱。
他们不顾自身与他人，碰撞着，踩踏着，倾轧着，尽管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们没有发出一声哀嚎，仍进行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表演。只要还剩一口气，他们就不会终止自己的演出。
“来！再来！”
乐团们、舞团们、观众们，倾尽全力、不顾生死地演出着，原本庄严典雅的剧厅已变得一片狼藉不堪入目。刺耳的声音，缠绕在一起的肢体，嘶哑的高歌，混乱的观众，他们正尽全力响应着沃尔夫冈的指挥。
“感受吧！这就是倾注灵魂的演出！”
话音戛然而止，周围的事物全都停下了下来，或是说“它们”已经没办法再进行动作了。鲜红的血液染遍台上台下，偌大的剧厅只回响着血液滴落的答答声，这便是演出的终结。
沃尔夫冈在台上深鞠一躬，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克莱尔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神经紧绷，汗毛直立，冷汗将衣物打湿，旁边的夏洛克早已昏了过去。他回想起了之前那个侵入脑内的画面。此时此刻，他觉得他们就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怎么样，这场演出，还不错吧？”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克莱尔身后的沃尔夫冈，用着虚虚实实的嗓音挑拨着克莱尔的鼓膜。
一股寒气从克莱尔脊髓一窜而上直击小脑，他两眼直直瞪着沃尔夫冈，大口喘着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