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庭花》第10章 静怡姐姐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李弘德讲一夜欢愉,却没有落红的事情。李弘德反而是一点都没注意,他懒洋洋的起床,一脸满足。
“来人,伺候本殿下梳洗回宫。”李弘德慵懒的说。
客栈的门被张公公推开,宫女和侍卫站成两排。
“他们?”我诧异的叫道。
“他们怎么了?”李弘德回头,轻轻的捋顺我的碎发。
“他们一直在门外?”我指着张公公和宫娥。
“对啊,一直在门外。”李弘德随口说道。
“啊?好羞耻,殿下怎么不告诉我。”我用手捂住脸,实在是羞于见人。
“有什么好告诉的,我看芸儿喜欢的很。”李弘德又坏笑起来。
我一时无言以对,就算喜欢,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吧。
回宫后,连月荷都不知道我当晚去了哪里,李弘德还真是御下有方,宫里的人嘴真紧。
“芸奉仪回宫之后,还真是气色越来越好,真是美艳动人,人比花娇。”月荷说道。
“有吗?没有的吧。”我假装毫无察觉的说。
“当然有,别人瞧不出来,月荷天天跟芸奉仪在一起,怎么会瞧不出来。您现在走路都带风,嘴角都飘着笑”月荷打趣道。
“死丫头,看我不我打你。”我佯装要伸手打过去。
暮春时节,殿外的花开的越来越热烈,我却始终都没有等到李弘德来隐月阁。
倒是月荷一次次带来消息说,西北战事吃紧,粮草不足,连清河顾氏、兰陵崔氏也去西北支援。
我已经许久不去打叶子牌,嘉安侧妃深居简出,连每日清晨去皇宫请安也由沅恩侧妃代劳。
我想起出征那日嘉安侧妃策马奔腾的情景,难过得想哭。若不是这座后庭束缚了她,她必能建立一番伟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去瑶华宫找顾良娣和崔良娣聊天,她们也愁容满面,心不在焉。
西北军这一仗很艰难,清河顾氏、兰陵崔氏是他们的娘家,难得武将的家族里有如此清秀的两位妙人。
她们自幼和嘉安侧妃相识,虽说不上情同姐妹,却也惺惺相惜。
“静怡姐姐小时候一点都不输那些公子哥,就说射箭吧,静怡姐姐每次赢得光明利落。”崔良娣说。
“静怡姐姐?静怡姐姐是谁?”我满脸疑惑。
“嘉安侧妃的闺名,嘉安侧妃进东宫前,叫李静怡。”顾良娣说。
“我从来都不信静怡姐姐那么光明磊落的人,会去陷害沅恩侧妃的胎儿,不知道是谁在加害她。”崔良娣说道。
其实我心里也不信,我跟嘉安侧妃虽然不是自小相识,但是入东宫两年多来,嘉安侧妃从未苛刻待我,也多有照拂。
“不过是殿下的手段罢了,既除掉了沅恩侧妃的胎儿,又禁足了嘉安侧妃。李将军为了嘉安侧妃,也必然会全力杀敌,拼尽所有。”顾良娣望着窗外,不屑的说。
我突然觉得李弘德很可怕,他用西府海棠花找茬,找理由囚禁了月娥和我的宫娥;又推倒了我,让我两个月不能下床。大概也是为了撇清我的嫌疑,将一切指向嘉安侧妃而已。
而我是断然不会相信嘉安侧妃会去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也不会袖手旁观,到时不知会变成什么局面。
他让我在两月有余的时间里,接触不到除医官之外的任何宫人,等我知晓这些事实的事情,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屈打成招,让苏嬷嬷承担起所有的罪责。
我告别瑶华宫,脚底寒意渐起。那么刘嬷嬷,刘嬷嬷十有八九也回不来了,也是跟李弘德有关。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冷酷,却又如此若无其事的。
我去长春殿求见嘉安侧妃,新来的丘嬷嬷说,嘉安侧妃正在小憩。我在长春殿的厅前等她睡醒,初夏,长春殿外的郁郁葱葱,野草肆无忌惮的疯长,凭空多出几分荒凉。
嘉安侧妃对我的到来十分欣喜,她让丘嬷嬷端出茶点给我吃,我吃了几块云片糕,莫名的想起苏嬷嬷来。云片糕噎得慌,我胡乱的喝了几口水,噎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嘉安侧妃说,她幼小便和李弘德相识,李弘德并不是先皇后的儿子,而是太祖皇帝在外征战时与相识的女子所生。
先皇后仁德,一直将李弘德视为己出。先皇后育有睿王和宁王两位殿下,却都在承天门兵变中被斩杀。
此后,先皇后郁郁寡欢,不足半年也撒手尘寰。先皇后薨逝后,太祖皇帝宣布依先皇后遗言,立三儿子勤王李弘德为太子。
李弘德也并非清冷无情,只是宫廷波谲云诡,他一个来历不明的皇子,要生存下去也实属不易。
嘉安侧妃喃喃的说着,她的每一句话都向着李弘德,都在说李弘德的好。我只是觉得要么是李弘德太瞎,发现不了嘉安侧妃的好;要么是嘉安侧妃太瞎,看不到李弘德的不好。
我问:“刘嬷嬷曾说勤王妃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可是有倾国倾城的美貌让太子殿下视他若珍宝。”
嘉安侧妃摇摇头,她说,我们都是在太子殿下册封之后,入东宫的。没有见过勤王妃,只是听过一些传言,不足为信。
太子殿下入主东宫后,禁止宫人提及勤王时候的事情,曾经有一位嬷嬷随口说漏了嘴,被杖毙了扔到乱葬岗。
后来,所有伺候过秦王府的下人都被打发流放了,有的死在路上,有的死在家里,有的死在不知何处。
李弘德还真是可怕,可怕到让我怀疑他的那些温情,是不是杀戮太多,给自己找到安慰剂。
我回到隐月阁,看到张公公在殿内等候。张公公说,太子殿下传召我去寝殿伺候。又给了我一套衣衫,与上次云来客栈的款式不同,同样也非常合身,清新秀丽。
张公公带我去李弘德寝殿,他正在软塌上看书,烛光照着他的脸冰冷而平静。他盯着我精神恍惚,仿佛在看另一个人。他说,芸儿,过来陪我。
他在看我的时候,究竟看到的是谁?他口中的芸儿又是谁?他把我又当做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