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君难》第5章 浪医杜仲
左易等人回到了北门府衙，看见杨长平正给杨长青端茶。
左易接过手来：“你这个姐姐可真是宠爱弟弟，他一刻不喝水会死啊。”
“诶！左易！我和你有仇啊？我现在可是病人！”杨长青翻了一个白眼。
“行啦，行啦！郎中来了，你少说两句吧。”
“什么？郎中！”
杜仲瞪着大眼望向蓝丽丽，不可思议地说：“我可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医圣，他们就这么称呼我？”
“那不也是郎中吗，还是没钱的那种。”左易嘲讽道。
杜仲听后哑口无言，梅仙子看向杜仲，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自小混迹官场，不懂江湖规矩，请您见谅，还请您先看看舍弟。”
杜仲定眼一看，发现原来眼前这个俊俏女人有些眼熟。
便问道：“你是谁啊？”
“在下乃……”杨长平本来想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鉴于自己是查案，不便四处表露。”
“在下乃北门知府义妹。”
“哦，这样啊。”
杜仲坐在桌旁，离杨长青半米远，也不知道在袖子里掏什么东西。
左易心想，莫非又是一株九里香？这郎中见女人就送？
“嘿！我在这呢！你们医者不是最讲究望闻问切吗？你离这么远怎么为我诊断？还有，你怎么连药箱都不带？”杨长青在床上趴着问他。
“姐，这到底是不是大夫啊？”
杜仲轻笑了一声：“药箱又笨重又影响风度，背它作甚？再说了，我堂堂医圣，自有我的诊断之法。”
他从袖中拿出一片叶子，摊开放在了杨长青的背上。这叶子长得与寻常的绿叶不同，此时，只看见那叶子感知了杨长青的体温后发亮起来，显现出阵阵荧光。叶子的经脉断断续续的，参差不齐。
这是医圣的独门绝技——花叶重楼。他常用此法诊断，先把叶子放置人体之上，通过观察叶子的经脉发亮的部分来判断患者的病情。
“好在你习武，体质不错，只是伤到筋，没什么大碍，我会用草药给你敷上，两三天你就能起身活动了。”
杜仲收回叶子，交给杨长平：“将这叶子捣成汁，予他服下，其苦涩异常，但能增强体魄，疗程也会快一些。”
“那你多给点这叶子，日夜敷在他背上，不是会好得更快吗？”左易说道。
“哼，开什么玩笑，在外头我这叶子别人千金难寻。仅以我的药方做引，他也马上会好。”
“对了！你们可得赶紧去找这草药，给我带来。”
哎，今天又浪费一片。
杨长平马上谢过杜仲：“万分感激！今日没带太多钱财在身，他日定备重礼予你！”
“不用啦！我从不收人钱，向来是只看眼缘。”
“怪不得那么穷。”左易说：“可惜了，以你的本事，进宫至少也是太医院的大院士了。”
杜仲不屑地说：“那我就太不值当了。”
众人均有些惊讶，这浪医竟压根不屑进朝为官。
杜仲擦了擦手心的汗，说：“好了，人我也看了，该你们动身了。”
“我们马上启程，只是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草药啊？长什么样子？”杨长平问。
“是一种绿色的树枝，有些似茶树。我现画一张图纸予你们。”
杨长平接过图纸，又问：“此草难找吗？”
“不难，但是…”
杜仲面露难色，却又吞吞吐吐不言其他。
三人虽不解其意，但又问不出什么来，只感觉有些古怪，便抓紧时间赶去荡心湖。
这荡心湖蓝丽丽是知道的，就在北门的郊外，湖水清澈，景色怡人，生长着各类植物。严相公还没被关进去之前，常常和她说要去那边游玩。
可这杜仲奇奇怪怪的，每次都让别人去给他寻草药，怪不得绿阁的人都叫他懒医。
三人骑着马，感觉轻风拂面，凉爽沁人。料想着，应该是到荡心湖了。
这地甚美！
“哇，这荡心湖果真美，我的心都随着湖波一起荡漾了！”左易感慨道。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花满楼那个女人的舞姿，他不知道为何如此，只是觉得那个女人和这里的景色很配。
三人拴上了马，欣赏起美景来，湖泊宁静阔广，使人心事都忘却了，而发呆远眺，只觉得天地之大，也就这一片湛蓝的湖而已。
突然，一个小孩跌跌撞撞地跑来，竟想将左易推进湖里！三人的平静被打破，皆是一惊。
可小孩哪能推得动他，左易回头，发现这孩子还在原地，两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看。
“你这小孩儿，为何推我？”左易用手指摁着小孩的眉心问。
小孩被摁得直往后倒。杨长平赶紧扶住他的腰，对左易说：“可能只是孩子顽皮。”
蓝丽丽附和道：“郊外的孩子，大多性子野，不过他在这湖边，说不定识此物，可以拿图纸给他看看。”
小孩看过图纸之后，奶声奶气地说：“这是我家的小草。”
“小屁孩，你没骗我们吧？”
杨长平和蓝丽丽对视，便让小孩带着她们过去。小孩带她们在小路里穿插着，只是他不停地回头看左易，左易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孩子带他们来到一片花海前停住了，恍眼间花海内姹紫嫣红，花香鸟语，如世外桃源。
小孩指向花海的中央，说：“这就是我家。”
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的确有一间茅草屋。
屋子虽然简陋些，但是周围被这么大一片的花海环绕着，应该是有人专门养殖栽种这些植物才对，这个屋子里的主人肯定蕙质兰心，有着闲情雅逸。
小孩扯了扯左易的衣袖，对他说：“你跟我来呀。”
这小孩为何对左易这么奇怪？
小孩推门，就听见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炎儿，你刚刚又跑到哪里去了？”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在门内站着，一袭红衣衬得她肤白唇红，大大的双眼皮，高高的鼻梁，眉心有痣，是一个朗目疏眉的大美人。
她居然是这个小娃娃的母亲？
蓝丽丽见她，只觉其气质上乘，而自叹不如。
“姑娘，叨扰您了！我们受人之托来寻一种草药，这娃娃带我们过来，说您这有，所以特此登门拜访。”
那红衣女子斜着眼睛望着他们，她拥有着一双美丽的凤眼，这么一看，倒是把各位给看迷了。
“什么草药？”女子问。
杨长平这才从美色中缓过神来，将图纸递上。
红衣女子先是见图纸，又看了看杨长平和蓝丽丽两人，突然愤怒起来，挥着长鞭拍打在地。
那是一条红色九节鹿皮鞭，红衣女子抛洒起来险些刮到左易的左脸。
蓝丽丽马上想到了江湖上惯用九节鹿鞭的三人：东郡李绒汝，鹿王孔赫和鹿王之女孔赤霞。
东郡李绒汝在东郡为一霸主，不可能来京城郊外之地，鹿王又是男子，那么此人就是其女——孔赤霞！
虽然孔赤霞的武功并没有在江湖上排很高的地位，但是凭借鹿王的威名，她也在江湖上有不可小觑的势力。
孔赤霞挥起长鞭又要往两人身上打去，蓝丽丽被逼退，她的菱标无法与长鞭抗敌。杨长平见状只好抽剑。
霜月剑一出，白刹了整个屋子。
孔赤霞长鞭绞着霜月剑，往前面拉去。杨长平汇气到手腕，一转，嗖得一声将长鞭甩落。
左易一阵无语，三个女人真是一台戏啊，刚刚见面就打起来了，只是自己一个男人也不方便插手，更何况还有这个小娃娃扯着他的袖子。
“姑娘为何如此？我等没有恶意。此草对我们很重要，我愿意用金银与你交换。”杨长平大声喊道。
孔赤霞不答其言，更加愤怒地甩着鞭子进行攻击，这九节鹿鞭性热，而霜月性寒，两者相绞，倒是相互中和，攻击力各少了一半。她挥斥着长鞭将几人逼出了房外，落鞭激起了阵阵花浪，花瓣尽洒在他们身上，蓝丽丽看着花海里的两个美人，有些痴醉。
杨长平见她来势汹汹，也激起了怒意，霜月再起，以剑气杀去，剑光横扫其衫。可是以剑敌长鞭，终究有弊，长鞭似乎更胜一筹。
左易见杨长平不敌，正要拔剑相助，可是旁边那娃娃又拦着他腰，对他喊道：“爸爸，你不要伤害妈妈！”小孩两眼泪汪汪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此言一出，场面静止了。
长鞭落地不起，霜月也被收回身后不举，蓝丽丽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左易。
孔赤霞收起长鞭走上前去：“炎儿，你瞎说什么呢！”
小炎儿被她一凶，小脸皱成一团，哭啼啼地伸手就要她抱，孔赤霞抱起他，轻声哄着：“好啦好啦，不哭了，炎儿乖，妈妈给你买冰糖葫芦。”
杨长平戏谑左易，说道：“小七，我说你怎么还没成家呢，原来你早就有孩子了？！”
蓝丽丽以为这是真的，竟在一旁叫好：“恭喜七弟！你三哥要是知道肯定开心坏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
左易张着嘴，脸都给憋红了：“嫂子，我…我…这孩子不是我的啊！”
孔赤霞无奈地看着他们，哄着哭闹中的孔炎。此时，她早已平息了怒火，问：“你们和他什么关系？”
“他？”
蓝丽丽一猜，她指的这人应该是神医杜仲了，便回答她：“你说的是杜仲吧？他刚刚救了我们朋友，我们特来取他要的东西。”
话未落，又反问她：“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孔赤霞把孩子放下，也不回应他们，自顾自地走到屋子后院去了。
三人紧随其后，才发现院里种着许多不知名的绿草，整个后院发出奇光异彩。
杨长平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孔赤霞摘了好些，又让小孩从屋里取来一个鹿皮制的酒囊，装满酒水将绿草放进去，她把这个酒囊交给了杨长平：“这些就是他要的草药。”
“还有，让他不要再找人过来寻，有本事自己来。”
杨长平一时哑然，莫非是些儿女情长的事。
只是这草长得令人惊奇，似仙草一样，便问她：“这是什么草药？”
孔赤霞做了一个回请的动作，几人离开了后院，孔赤霞边走边和他们说：“这个草，就是他手里花叶重楼的原型，三年一长，而且只在这里存活。”
这个女人虽然看上去傲慢，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却有着一丝丝幽怨，她应该和杜仲有种理不清的关系吧。杨长平很喜欢这个女人，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似乎存在一种磁场，若是磁场相符，看对方什么都顺眼。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左易问。
“我和他，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鬼才信呢……
“姑娘，杜仲可能惹上了大麻烦，他被北门砍刀帮盯上了。”
杨长平和左易听到蓝晶晶这么说，感觉有点诧异，不过是欠点银子，怎会被盯上，而且他们怎么不知道？刚刚想问，就看见蓝晶晶对他两使眼色，他们才知道蓝晶晶是在骗这女子。
孔赤霞的确露出担忧之色，却只淡淡地说：“三位请回吧。”说罢牵着孩子走回那茅草屋。
这倒是出乎蓝丽丽的意料。
那孩子还是一直回头看左易，似是有些不舍。左易也看着他，忽然莫名有些心疼这孩子。
“姑娘，虽不明白你与神医是何关系，但还是感谢你今天相助。”
见孔赤霞半晌不答言，三人只好悻悻离去了。
三人日落归家，却发现府衙无人，杜仲和杨长青不知去向，东西也全不见了。杨长平慌着出府门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吏，对她揖礼弯腰：“臣，刑部侍郎李德淮，参见大将军！”
朝廷的人怎么来了！
“大将军不必担心，杨小将军及随行我已安排到这边的一所别院。北门府衙即有新官上任，将军等人不便在此住下，所以我才自作主张，请大将军见谅。”
“新官？”杨长平皱起了眉头。
杨长平看了看他身后，除了几个随从也没人了，便问：“新来的知府是谁？为何不来见我？”杨长平有些不悦，三哥还未定罪，朝廷居然就任命新官上任，简直是欺人太甚！
更何况一个新任知府，区区四品官，竟敢赶她的人走，知道她在此还不前来拜会，胆子也太肥了！
“江知府是丞相新调遣过来的，可能是忙于政务，脱不了身。大将军，您这边请。”
李德淮把杨长平等人请到别院，与杨长青他们相聚。杨长平见到杨长青，看到他正生龙活虎地在院子里练剑，总算是放下心来。而杜仲，那个风流浪子！竟还在调戏屋里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