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在云》第8章 失业和摆摊
万成和张维千、王双儿谈论着常左家的不幸，万成喝的醉意渐浓，便不再喝酒，回去了。
林可可看到万成醉汹汹的样子，免不了嘀咕几句，万成只是笑，抱着林可可亲了几下，又俯下身来侧着耳朵听林可可肚子里的动静。
“嗯，是个儿子。”
林可可拍了拍万成笑了，“只怕是个女儿。”
“儿子女儿都一样，我都喜欢。”万成哈哈笑着，扶了林可可躺在了床上，自己喝了点水，便呼呼睡了。
等到上班，万成心里想的事太多了，一边要应付新任上司的刁难，一边还要考虑房贷和有了身孕的林可可，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忍着继续干。林可可并不知道万成工作上的难处，一如既往的使小性子，万成虽有苦难言，也不吱声，全由林可可发牢骚。
等到五月份房子交付，万成拿了钥匙，带了林可可去看，林可可很高兴，这里摆什么，那里摆什么，都做了一番规划，万成只是笑。
新房装修需要几万块，万成从家里拿了点，又从张维千跟前借了点，简单装修了一番。
等到九月，林可可生产日子到了，新房已经布置妥当，万成请了陪产假，林可可顺产，生了一个女儿，万成看着那小手小脚的女儿，一种初为人父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林可可说:“你小心点儿。”
万成说:“鼻子眼睛像我，嘴巴眉毛像你。宝宝，乖乖……”
“那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早都想好了。万家千金，就叫万瑾，斜王旁加一个勤劳的勤的左边……”
“就叫万瑾吧。”
万成将这个好消息打电话说给岳父岳母听。又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好多朋友都点赞。
万成看着女儿，眼里全是关爱心疼。
万成每天所有的烦心事，回到家里都被小万瑾嘤嘤呀呀的喊叫声融化，林可可也不再乱发牢骚，万成真是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国庆节前夕，万成上司让万成国庆加班，并嘱咐不要出任何事故。
万成没有推辞。前三天一切正常，到了第四天，万成换成了夜班。
那天凌晨三点时候，有人跑来喊着:“快快！出事了！”
万成一个激灵，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手臂被航车下的东西砸着了。”
万成赶紧跑去看，只见那个员工坐在地上，捂着右手只喊疼。
万成俯下身看了看，只见那只手臂已经肿得像馒头，小拇指已经血肉见红，万成赶紧联系医务室和保卫科。
没一会儿，救护车来将那人送去了医院，诊断得出的结果并不乐观，可能要落残疾。
万成的心突突跳，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早上六点回到公司，连忙开会将这起事故，一一告诫给所有班组长，让他们负起责任来，不要再发生任何安全事故。
到了早上七点，离开会的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小时，又发生一起事故，一个人被叉车压到了脚，又送去了医院。
万成忽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晨会时候，万成将这两起事故都报了上去。有人负责查看录像，得出的结论是这两个受伤的人，都是违规操作才导致的事故。
万成摸了摸胸口，吁了一口气。万成原本以为会相安无事，结果一个礼拜后，万成就被降了职，从高级工程师职位降到了初级，工资大幅度下降。
万成不服气，去找上司理论，上司拿出许多条条框框作为理由，竟说的万成一点脾气都没了。
工资下降，职位下降，工作上的事情越发难做。产线上人难管，以前和他有工作上纠纷的更是不配合他的工作。
就连平日里万工长万工短的人，见了他都避而远之，更有许多老油条，偶尔还说几句风凉话，万成心里别提有多别扭。
万成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开心的干着。，到了十一月初，万成再次受到了上司的挤压，明明一件小事情，却总要弄的全公司都知道。
有一天，万成实在气不过，去找上司理论，上司还是趾高气扬的说教，万成随手抓了凳子就往上司身上砸了过去，拳头挥舞，咣咣揍了上司几下，只吓得周边的女同事战战兢兢。
那上司被打了以后，也不吱声，只用手擦着口鼻中流出来的血。
没多久，警察来了，将两个人带去了派出所。
万成终于失业了，再没有找好新东家，还负有房贷，上有老下有小的情况下，失业了。
万成有些后悔，然而木已成舟，再也无法挽回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万成还是和往常一样，失业的事并不让林可可知道。
第二天依旧早出晚归，这年万成已经二十九岁了，他也收到了几份职位邀请，只是都或多或少不太满意。
有一天晚上，他回到家里，看到林可可准备了一桌子饭菜，万成想来想去都记不得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准备得这么丰盛？”
万成妈妈抱了孩子坐在餐桌旁边，林可可点了点头示意万成坐下来吃饭。万成吃了两口，实在看不出林可可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今天什么日子啊？准备这么丰盛的？”
林可可问:“你是不是已经失业了？”
万成听了，原本还挂着微笑的脸顿时血色全无。“你已经知道了吗？”
“哎，你每天早出晚归，完全和往日大不一样，今天我跟你出去了一趟，你都跑去干日结临时工了……你又何必骗我？”
万成听了不再掩饰，将事情合盘说了出来，林可可和妈妈都没有什么责怪，反而笑了起来。
林可可说:“哎，我和妈打赌说你肯定死不承认，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全说了……”
万成妈妈笑了说:“没事，工作干的不开心，辞了也好，我这两天跟你爸商量着，看看你能不能做点什么生意。”
林可可也说:“我也和我爸妈说了做生意的事，他们都不反对，还能资助一些钱。”
万成听了心里陡然间一股莫名的心痛感涌了上来，看着老妈和林可可……
这天起，万成不再假装去上班，而是想着做生意的事，可是做什么怎么做，却是一头雾水。
忽然想起摆地摊的事情来，由便和林可可商量着先摆地摊，挣点日常开销，至于做什么生意，再慢慢想。
万成和林可可商量卖点什么，林可可也不知道该卖什么了，卖耳机什么的，摆摊容易脏，而且到了秋冬季节，根本没法卖，卖服装，季节性太强，压货更严重。
万成思来想去，也是没有头绪。
林可可说:“不如去弄点袜子来卖，一年四季都能卖，夏季卖薄的，秋冬卖厚的。”
万成说:“这个东西没卖过啊。”
林可可笑了，“你去地摊上问问价格，不就知道了。”
万成去了好几处摆地摊的地方，打听了一下零售价格，又跑去批发市场问了问批发价格，心里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利润真是薄的可以。
回来和林可可说卖袜子利润太薄，卖十双袜子的利润才抵得上一只耳机的利润。
林可可笑了说:“袜子就是靠量，你就十元卖多少双这样卖，先卖卖看呗。”
万成又去了批发市场，和一个做袜子批发的老板谈了很久，价格根本压不下来，拿了一千元的货，装在车的后备箱和后座。
这天早上万成去赶早市，交了几块钱卫生费用，将所有的袜子都拿出来，堆在摊位上卖，一个人问价，两个人问价，这个人买十块钱的，那个人买十双……
生意竟然出奇的好，万成特别高兴，这一天早上竟然卖了五百块。利润虽薄，架不住量大，万成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万成就这样卖着袜子，后来认识的摊友多了，才知道还有农村集市上可以卖货，听说有卖的好的一天能卖两三千呢。
万成心里蠢蠢欲动，将赶集市的想法和林可可说了，林可可很支持。万成又去买了辆二手面包车，要比轿车的空间大许多。
万成补了些货，将车子塞满，打听了集市时间，往就近的集市去试水。
万成买了五个两米长的架子，两个并了一排，还有一个单独的，放些带包装的。
那四张两两并在一起的架子上，都是没有带包装的袜子，万成将袜子堆成了小山，将买来的喇叭放开来，“袜子十元六双，袜子十元六双……”
万成并不和人抢地方，找了最末的地方摆货。
喇叭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叫喊，从早上九点多到集市，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开张。
万成心里直打鼓，料想今天估计营业额惨淡了。
后来看着问的人少的可怜，便将那几个架子一字排开，占了十米长的地方，反正都是最后一个，摆多长也没人管。
又找了一块硬一点的纸盒子，用红色笔写了“十元八双”几个大字。将十元卖三双的，卖六双的和卖十双的一一分了类，又重新录了音，让喇叭喊叫。
自己就坐在凳子上，裹紧了衣服，在自己摊位前来回走动。
下午一点半左右，来了几个女人，左看看右看看，问了价格，都往十元八双的袜子上去翻，翻的时间一久，后面的人也慢慢围了上来，一时间摊位前人多的让万成都觉得吃惊。
拿袋子，装袜子，收钱。不到两个小时，袜子卖的只剩下一百来双。
其他摆摊的，都纷纷来找聊天，只夸万成卖的好。万成只笑着说“运气好。”
那天回到家里，万成让林可可猜自己卖了多少钱，林可可想了想伸了三个手指，万成笑呵呵摇头，林可可伸了五个手指，万成还是摇头。
“你不会今天卖了一千吧？”
万成笑了，“还不对。”
林可可来了精神，靠近万成身边，“难不成卖了两千块？”
万成哈哈一笑，“今天卖了一千五百四！”林可可听了吃惊又高兴。
那天卖货经历，让万成信心大增。
第二天万成又去补了些货，除了廉价的袜子，又拿了些保暖的打底裤，有三四种款式。
自从那天卖袜子营业额过千，万成心里总是充满了期待，要是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比上班挣的多了？
万成卖了不到一个月袜子，到了十一月底，袜子忽然处于严重滞销状态，一天的营收不足两百，万成忧心忡忡。
林可可并没有责怪万成，反而想方设法安慰开导万成。
后来万成才明白，卖的快是因为天气才转冷，是必需品，卖的慢是因为人都已经买了，不需要了。
张维千听说万成又去摆摊，找了个空闲时间约了万成去吃饭，那天王双儿和林可可都去了。
张维千说:“摆了几个月了，有的赚吗？”
万成摇头苦笑，“现在卖不动，不好。”
“要不要考虑跟我做快消业务？”
“过段时间吧……我再想想……”万成还在犹豫，张维千也不勉强，王双儿和林可可聊些女儿家的事，后来王双儿提起常左家的事，万成忽然想起常左家前段时间要说回来，竟将这件事给忘了。
于是拨了常左家电话，问常左家是否已经回来，常左家说到元旦左右就回来了，万成看着也就小半个月时间。
张维千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万成说:“刚好常左家回来，我这里有些快过期的饮料，你们拿去卖吧，卖的了钱就归你们，卖不了就都扔了吧。”
万成听了，“快过期了还能卖的动？”
“这只能低价卖，看运气。我留着卖不出去还是一样要扔掉的。你们俩拿去卖着试试看。”
常左家元旦前回来了，万成和张维千去接了，只见常左家脸上虽挂着笑，却难掩眉宇间一丝哀愁之气。整个人的状态是不好的，说话里全是叹气声，穿着打扮看起来就是两个字:拮据。
好在他们三个关系铁，见了面也不讨论工作和收入，也不讨论老婆孩子，什么房子车子票子更是不提，只是吃饭喝酒。
常左家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都喝醉了，常左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