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笙》第四章我只是个提线木偶
1
端木梦笙坐在病床上，两条腿并得规规矩矩的。
李晓霞进来，微蹙着眉头：“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北山哥哥说他回来帮我收拾，现在他去办出院手续了。”端木梦笙心里发怵，赶紧下床。
李晓霞心里的火苗忽啦一下窜了上来，她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什么都麻烦北山！”
“我哪里有麻烦他呀？是他自己说要帮我的。”端木梦笙有些委屈，小声嘀咕道。
李晓霞又气又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端木梦笙不敢再吭声，心里憋屈得很。
“还有，趁你爸不在这儿，有句话我先告诉你一一端木梦笙，以后你气我可以，千万别气你爸了！医生说，他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端木梦笙低下头去。端木守义身体一直很好，这次却突发心脏病，她觉得确实是自己造成的。
2
北山不离办完了端木守义和梦笙的出院手续，便到病房帮助提行李。东西不多，北山提着东西，和端木梦笙走在前面。李晓霞搀扶端木守义，跟在后面。
端木守义望着北山的背影，觉得本来瘦削的北山似乎更瘦了。端木守义一直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此时既感动又心疼。
端木守义知道北山对梦笙有意思，但也知道妻子李晓霞绝不会同意，他拗不过，因此又对北山不离有了一分歉疚。
李彩霞看看前面亲密并排走着的两个孩子，又看看端木守义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并不讨厌北山不离，也不反对丈夫资助北山不离读书。但这些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让他和女儿谈恋爱甚至结婚。
理由也很简单：
北山不离除了才华，一无所有。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里，所谓的寒门贵子，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作为C大的医学生，要想保证有个好前程，甚至只是想留在C市或去别的大城市，毕业后无一例外地得出国去留学。
北山的条件，是没有机会出国留学的。
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背地里谣传端木守义要收下北山不离做干儿子，还要送他去留学。但李晓霞是绝不同意，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确实攒了一点钱，但那是给梦笙以后出国留学准备的。
梦笙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虽然史家吹捧程婴舍子救孤，但李晓霞坚定地认为那是灭绝人性的，她永远做不到，也不想做到。在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之间只能二选一的话，她永远只选自己的孩子。
端木梦笙走着走着，就觉得手脚酸软，于是拽着北山不离的胳膊往前走：“北山哥哥，我感觉我还需要抢救！”
“瞎说什么呢！你没事！”北山不离佯嗔道，语气中满是宠溺。
李晓霞在后面恨不得冲上去拉开端木梦笙，但转眼看见端木守义虚弱的样子，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一口气憋在那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幸好很快走出了医院，北山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送端木一家三口上了车，自己说有事，嘱咐端木梦笙一句，转身离开了。
李晓霞的怒气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3
北山不离走到对面去等公交。
他有些口渴，便去公交站旁的便利店买水。拿起水之后，看见有刚送来的新鲜面包，又拿了一袋面包。
“十元。”
北山不离递过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便利店老板慢慢翻着零钱：“不买张彩票？现在奖池已经很高了哟。”
北山不离这才注意到这个便利店在代卖彩票。
“好，那就买五注。”北山不离拿起笔，想了想，写下几个数字，“就买这个！”
便利店老板赶紧关上钱箱，笑眯眯地打了票递给北山不离，“别弄丢了，后天就开奖了。祝你好运！”
北山随手把彩票塞进钱包里，乘了公交，往凤舞山去。
4
空空庙。
七月灿烂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哑婆婆站在老槐树底下，看着北山不离沿着一条羊肠小道飞快地走上来。
她微微一笑，进入庙里。片刻拿了一壶茶和一只碗，放在树下的石桌上，然后把茶水倒入碗中。
茶香便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茶水微凉，不离也就上来了。
哑婆婆点点头。
不离向哑婆婆鞠了一躬，把面包放在桌上：“多谢您！端木老师没事了。”
哑婆婆慈爱地笑笑，指指茶。
北山端起来，一口气饮尽，抹着嘴说：“好茶！”
哑婆婆仍旧微笑着，又倒上一碗。
“婆婆，谢谢您送我回来。这一次，我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了！”
哑婆婆还是默默点头。
5
这时候，端木梦笙和父母也已经回家了。
端木守义一进门就说：“梦笙，赶紧先把志愿填报了，今天晚上系统关闭就填不了了。”
端木梦笙顿时没了精神，无精打采地打开电脑。
看来只能认命了。今天自己要是再任性，老妈估计会立刻发疯！端木梦笙想。
李晓霞看了端木梦笙一眼。
“你自己决定吧。无论选哪所学校哪个专业，爸爸都支持你！”端木守义拍拍女儿肩膀说。
端木梦笙看看母亲。
端木守义怕她俩又争吵起来，赶忙两头劝：“梦笙，爸爸妈妈只能给你建议。一一老婆，孩子的路得她自己走。”
李晓霞冷冷道：“对，只要她将来不后悔就行！”
端木梦笙啪啪啪一顿敲，全填写了省内高校。
她不怕将来后悔，她怕自己现在后悔。
“这样行了吧？”端木梦笙直视着母亲道。
李晓霞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梦笙……”
“我困了！”端木梦笙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呯”地一声关上了门。
6
端木梦笙扑到床上，泪水哗哗地流下来。
“我只是个提线木偶！”
端木梦笙在QQ说说里写下了这句话，外加抓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