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笙》第五章尝尝你妈的手艺
1
端木梦笙哭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凤舞山中奔跑,四周是黑沉沉的迷雾,怪兽在迷蒙中嚎叫!
“爸爸一一
“妈妈一一
“北山哥哥!”
她拼命地叫,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一块巨大的石碑,鲜红的三个大字在迷雾中若隐若现:
空空崖。
“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呢?”梦笙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一双手!
一双阴森可怖的手伸过来,一把推在她的后背上!
“啊一一
急速坠落!
“北山哥哥!救我一一”
端木梦笙挣扎着醒了过来,满头大汗,心狂跳不已。
2
门被推开了,端木守义走了进来。
梦笙立刻闭上眼睛假睡。
“还生妈妈的气呀?”端木守义看着女儿微颤的眉毛,忍不住笑了。
端木梦笙没精打采地坐起来,闷闷地说:“我才没生谁气呢。”
她是真的不生气了。
她只是还没从刚才的梦境中平静下来。
“还说没生气,嘴巴上都能挂油瓶儿了!”端木守义打趣道。
“你老婆那脸都快打雷下雨了,你哄她去!”端木梦笙哼了一声。
端木守义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你们母女两个,真是我命里的魔星!她叫我来哄哄你,你却又叫我去哄她!你们两个女人欺负我一个男人,谁来哄我呀!”
端木梦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出来吃饭了!”李晓霞在外面喊。
端木守义应了一声,喜滋滋地说:“走,尝尝你妈的手艺去!”
3
端木梦笙看着桌上的菜,呆住了。
桌子上有一菜一汤。
汤还是可以认出来的:紫菜蛋汤。不,叫紫菜蛋糊更贴切一点。黑色紫菜和黄色鸡蛋颜色分明,紫菜太多,汤几乎没有,就那么黏糊糊的一盆。
另一个就黑不拉叽一块块的,中间夹着些一坨一坨大小不均的肉。
在端木梦笙的记忆中,李晓霞好像就从未下过厨。端木守义总说她厨艺不好,从来不让她碰锅碗瓢盆。可是端木梦笙没有想到,母亲的厨艺居然这么逊!
“嗯,好吃!”端木守义夹起一块黑不拉叽的东西,塞进嘴里,“这土豆片有烧烤的味道!”
“是吗?”李晓霞将信将疑地问。
“真的!”端木守义肯定地点着头,又夹起一筷子紫菜糊,“梦笙,快吃!你不吃老爸可要吃光了咯!”
端木梦笙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狐疑地看着父亲。
“吃吧,老爸还骗你不成?”端木守义一本正经地说。
端木梦笙把那块土豆放进嘴里,差点儿没把立刻吐出来。
又苦又涩又咸!
但她没敢吐出来,因为端木守义瞪了她一眼。
一一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那么严厉地瞪过自己,就算自己曾经逃课去打游戏也没有。
她只好硬着头皮吞了下去,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父亲不会逼着自己再吃一块吧?
好在李晓霞自己也尝了一口,她叹口气:“算了,要不我们出去吃?”
“真很好吃的,我喜欢吃!”端木守义把两盘菜倒在一起,稀里呼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端木梦笙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把菜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地抹一下嘴。
“呃,老爸你太了不起了!”端木梦笙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你们还没吃呢,我给你们做去!”端木守义拿着碗筷进了厨房。
李晓霞眼泪花花地跟了进去。
4
端木梦笙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QQ弹出一条消息,是北山不离发来的:
“梦笙,志愿填报好了?”
端木梦笙发了个点头。
“哪些学校?”
端木梦笙回道:“还能哪儿?终究是没有逃出如来佛祖的魔爪!”然后发了一大串抓狂过去。
北山不离给她发了一个呲牙的表情包过去,外加一句话:“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这时,端木守义的手机响了。
“老爸,你的电话!”端木梦笙喊。
“谁打的?"
端木梦笙伸过手去看:“孙青云!”
“哦,是以前的学生。”端木守义说着从厨房走出来,接过电话:
“青云哪!……我很好……师母也好……同学聚会呀,好好!……好的!"
端木梦笙看着他打趣:“不能参加学生宴请,有违师德!”
端木守义在她头上敲一栗子:“去,你纪委呀!”
端木守义进了厨房。
端木梦笙听见他得意地对母亲说道:
“我带的上一届学生今天下午有个聚会,特意嘱咐我带师母,夫人您可一定得赏光!"
李彩霞哼了一声。
5
端木守义很快就炒好了菜。
端木梦笙早已经饿坏了,伸手抓了条肉丝塞进嘴里:“还是我爸做的菜香!”
端木守义用筷子打了一下她的手:“我娶的老婆可不能给你当厨师!”
梦笙吐吐舌头:“又吃一嘴狗粮!"
端木守义笑道:“吃饱了吗?"
“这个世界也就你惯着她!"梦笙小声道,“我敢打赌,我妈离了你呀,一定得饿死!"
端木守义也低声道:"闺女啊,不怕你嫉妒,你舅舅也很宠你妈的!我要不惯着你妈,你舅舅得剁了我!“
李晓霞生气道:”我不希罕他宠!”
“好好好,不希罕他宠!”端木守义连忙道,"吃饭,吃饭!”
梦笙捂着嘴偷笑,又有些好奇地问:“老爸你怕舅舅?他很厉害吗?"
李彩霞更生气了:“他厉害又怎么样?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说完她饭也不吃了,气鼓鼓地去厨房了。
“好好的,又生气。"端木守义叹口气。
端木梦笙摇摇头:“我妈一提我舅舅就炸,他们俩是不是争我外公的巨额家产闹翻了?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舅长啥样!”
端木青云摸摸女儿的脑袋:“瞎想些啥呢?这事怪爸爸。你妈妈是为了维护爸爸才赌气不理你舅舅的。”紧接着他压低声音道,“梦笙呀,如果以后爸爸妈妈帮不了你了,你一定要记得去找舅舅。"
“天塌下来也不许去找他!”李彩霞端着水果进来,绷着脸说。
“好好好,听你的!不找他,坚决不找她!”端木青云赶紧忙不迭地答应着。
李彩霞“呯”地一声放下水果,气哼哼地又出去了。
“梦笙,你手机里舅舅的电话号码,永远不许删!要记得牢牢的!”端木青云低声叮嘱道。
7
空空庙的大殿外,不离手握一张C市的小报,目光如寒芒闪烁。
小报的头条上,一行醒目的大字标题:
女子失足坠崖,无人机拍下全过程。
那张报纸上的日期,赫然是2021年6月28日。
大殿里,哑婆婆闭目坐在蒲团上,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鱼:
笃,笃,笃……